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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碧浪费实验

  今天我又被打屁股了,隔壁的隔壁家的小晴她奶奶拉着孙女找到了我三姨,说我老是用水枪喷她孙女——并不是小晴告密的,是这次我的恶作剧终于被她奶奶看见了。

  

   三姨隔着短裤往我的屁股上打了七八下,揪着我的脸、按着我的头让我给人家道歉,待到我被强按着低头道歉后,我又掏出了兜里的小水枪呲了小晴和那老太婆一脸。。。。终于把事情闹大了。

  

   我被三姨拉到院子里的石头台子(就是块棱角快磨没的长条大石头)前,被反剪着小手按在了她膝盖上,当着小晴的面扒了裤衩啪啪用巴掌打了光屁股,除了随着腚蛋子的疼痛发出的噼啪的巴掌抽打的脆响,我的耳边闹哄哄的全是声音:

  

   “这孩子真是太恶了,你得好好揍他!”

  

   “几天不打你,你怎么淘成这个样了?再敢这样我叫你爸你妈过来,在外面把你扒光了打!”

  

   “阿姨求求你不要打小白了。。。”

  

   “我才不需要你给我求情!明天我还呲你!”

  

   “啪!再敢瞎说六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还敢不敢用水枪喷人了?啪!敢不敢了?说话!啪啪!不说话就把屁股打紫!”

  

   20分钟后。

  

   “阿姨让小白穿上裤子吧,他知道错了。。。”

  

   “小晴你别惯着他,今天必须好好罚他。。。小白你不许提裤子!再乱动就别吃晚饭了,今晚就一直晾着!”

  

   罚站的我当时并无愧意——当时我正深陷别人对我的性别调侃中: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长得白皙女相和间或担任合唱队领唱(当时多为女孩担任)的这两件事占大头,很多人都调侃过我,连合唱训练到传达室取钥匙的时候,大爷都曾经隔着裤子一边调侃一边揩我的油。

  

   于是那段敏感的时间,我拒绝了家人给我买的带着些红色的外套,开始有意无意地对合唱队的女生以及班里的女同学保持距离,而对于同班、同合唱队、整天都甩不脱的邻居小晴,我的态度则是。。。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用水枪喷她啊,人家喜欢你才缠着你。”

  

   罚站结束回屋后,哥哥对我对小晴的排斥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才不是呢!还有一次我磕破了膝盖,小晴说要帮我包扎,就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截脏了吧唧的纱布直接给我包上了。。。后来和血痂长一块了,诊所大夫又非要把那块纱布拆了,就连着血痂撕掉了,那天简直疼死我啦!你说我该不该用水枪喷她?!”

  

   “。。。。噗,小白啊小白,你是真不懂事啊。”

  

   水枪风波后没过几天,小晴又跑过来找我和明明玩了,真是赶都赶不走。当时独自看家的我没有再用水枪喷她,有点无奈地从仓库打开了一箱雪碧分给了他们俩一人一罐——三姨家的仓库里长年都有当时还比较难得的碳酸饮料,一部分是我爸爸和做生意的姥姥给的、还有一些是其他比较宽裕的家长送的。

  

   明明的雪碧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慌的他在院子里把雪碧伸直胳膊到尽可能远的地方打开——当然阻止不了饮料的喷射。

  

   “啊,摔一下就这样了,不知道多摔几下的话会喷多高呢。”

  

   明明的一句话忽然让我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我也想知道多摔几下的话,一罐雪碧到底能喷多高!富有行动力的我立刻和明明把那箱子雪碧搬了出来,又强行塞给了小晴铅笔和演算本,尽量学着当时我从爸爸那里看到的图表一样,让小晴做了一个混着汉字和拼音的、横行为摔打次数和高度、纵列是写着我和明明(一个负责用力摔,一个负责自由落下,严格控制变量)的名字的统计表。

  

   “好好记录,之后把数据报给我!”

  

   我模仿着爸爸工作的样子进行着指挥,那边理解了我意图的明明也上头了,兴奋地拿出了雪碧准备往地上砸。

  

   “小白、明明,老师说过不能浪费。。”

  

   “我们是在做实验!你要不想玩就不带你了!”

  

   在我们俩的强硬态度下小晴一时间不敢说话了,说话间我已经把雪碧摔了两下,打开了拉环,“彭”地一声带着气泡的水流壮观地喷射了出来,我和明明甚至是小晴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哦”。

  

   “记录。”

  

   “。。。我应该记多高呢?”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额。。窗框啊!就记窗框中间。”

  

   就这样,随着一柱柱带着甜味的水流喷涌,小晴的表格上记录了满满的“数据”:窗框中间、窗框上沿、门框上沿。。。。甚至还有个喷到房顶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能达到这个高度还是我们看错了,因为我以后再也没机会这么瞎搞过。

  

   “啊,摔七下的话,底下就漏了,还没有摔五下喷的高呢。。”

  

   我看着雪碧罐子底下的漏点,叹息易拉罐的质量真不好,否则的话肯定可以让雪碧喷的比房子还高!就在我和明明兴奋地讨论如何让雪碧喷得最高的时候,又是小晴弱弱地发话了:

  

   “小白,你三姨回来后。。。不会打你么?”

  

   一句话直接把我定住了,我环顾四周:石台上窗台上到处都是半罐半罐的摔鼓起来、歪歪斜斜立着的雪碧,院子里的石板上全是甜腻腻的雪碧,空气中也弥漫着甜兮兮的味道。。。我定了定神,冲着还在“实验”的明明说道:

  

   “别摔了。。。那个,赶紧喝!”

  

   可能对于直接扔掉半箱雪碧还是有点觉得太罪恶,我们想到的第一补救方法居然是喝掉!但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是绝对喝不掉这么多的,不如说刚过一年级的我们每人也就能喝半罐。。。

  

   喝不掉就开始送,我们先强送了两罐给亮亮——家境不太好的他没见过我们今天这阵势,怕摊事早躲一边了。送完了亮亮,然后是另一家租户。。。但无论如何打开了这么多雪碧实在是消化不完。

  

   “你们仨在干什么呢?”

  

   三姨和明明他妈一起逛商场回来了,看到这阵仗她愣了几秒后才渐渐面露怒气,面对三姨逐渐明白过来的无情怒视,我作为“实验负责人”,怯怯地说出了我们所做的事情:

  

   “是、是我们俩(指我和明明),我们俩在做实验。。。看看(雪碧)能喷多高。”

  

   我越说声越小,大人的想象力可能还是差了些,我三姨听我说完又楞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她揪着我的脸冲着我一顿吼:

  

   “你可真会玩啊!大半箱饮料就这么霍霍(浪费)没了你腆个脸说做实验!!这地上都黏糊糊的都是雪碧。。我叫你做实验!给我进来!”

  

   除了小晴,我和明明分别被各自的家长给拉走了,小晴果断舍弃了明明(他后来对此很不爽),跟着我三姨进了屋一路央求,我真是要羞死了:谁都好,就是不想她来给我求情!

  

   “阿姨,求求你你别把小白打坏了。。。”

  

   又羞又气的我没好气地轻轻推了下小晴让她别跟着,脑门上立刻又挨了三姨一巴掌。三姨一边宽慰着小晴,一边把她关在了卧室们外边,转过身便把我按在炕上(三姨那屋是炕)。

  

   凉鞋、短裤和裤衩被几下扒掉,前几天刚挨过巴掌的白嫩屁股蛋子又被扒了光。三姨把屁板子给了哥哥,现在手头上没了工具,但可能又怕开门后小晴进来护着我,干脆从炕上拿了个扫灰用的塑料刷子,将坚硬的刷子背抵住了我的腚蛋儿。

  

   “三姨,我错了,别打屁股了。。。我用零用钱赔你饮料。。。”

  

   “啪!这是一回事吗?为什么要浪费!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啪!”

  

   椭圆形的刷子一左一右,打在了我的两瓣小屁股蛋上,在我这边的感觉,厚实的发刷就像锤子一样锤进了我白馒头般松软的腚蛋儿里,之后两团,没错就是两团热乎乎滚烫烫的区域被感知到,随后是接踵而至的冲击袭来。。。。那个刷子并不大,很适合快速拍打我的光屁股,加上三姨可能真的生气了,手里的发刷不断打得我的细嫩屁股蛋儿乱颤。

  

   “呜哇哇。。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呜哇哇哇。。屁股都肿了。。。”

  

   “今天就活该给你打青打肿!啪!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你们就这么浪费、霍霍东西,还有脸嘛?啪!”

  

   这个“农村孩子还有吃不上饭的”教训也算是当时的固定训诫词语,但被打得哭抽抽的我已经顾不上农村孩子,只想赶紧结束挨打,满口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在不停求饶道歉。

  

   “呜哇哇哇,三姨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就在我感觉整个屁股蛋子都被刷子锤了两遍,从尾椎到大腿都变得滚烫滚烫的时候,三姨总算停手了——终于可以解放了?

  

   没有,可能是怕如小晴所说把我屁股打坏了,三姨换了一种羞耻的惩罚方法:她分开了我的腿,捏住了我大腿内侧的细嫩肉皮,先逆时针转三分之一圈(我根据体感估计的),又顺时针转半圈。那是一股可以直冲神经的剧痛,虽然掐的是大腿内侧,但痛感却神奇地瞬间蔓延到更靠近屁股乃至会阴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传导的原因,而过后被掐的地方就成了一颗紫豆子:中间是一点点紫色带着周边一小片青色淤痕。

  

   我疼的赶紧合上腿,三姨打了下我的屁股蛋:“再敢闭腿就把你拖街上打屁股!”

  

   我哭哭唧唧地分开了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扒窗户偷看的亮亮又开始污言秽语了:

  

   “小雀子都露出来了,玩雪碧,掐鸡鸡!”

  

   三姨一声吼把可恶的亮亮吓跑了,然后又开始掐我的大腿,过后哥哥在晚上脱了我的短裤帮我察看的时候,整个大腿内侧都青一片紫一片。。。。当不知道被掐了多少下的时候,我被拎了起来,光屁股站在三姨面前做检讨了。

  

   “自己说,你今天错哪了?”

  

   “我、我不该玩雪碧。。。不该浪费东西。”

  

   “听好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拖门外当着大家的面打!听清楚了嘛?!”

  

   “听、听清楚了。”

  

   “去!自己去外面收拾!光屁股去!”

  

   我光着屁股、哭哭啼啼地被三姨拽着出了屋,面对小晴关切的目光我恨不得自杀,好在三姨给了我点面子,向小晴保证不会再打我了以后把这小丫头撵回家了。三姨给院里的水龙头接了水管塞给我,抹着泪的明明也拿着盆过来帮忙收拾了——他比我待遇好点,穿着小裤衩。

  

   “童养媳小白,白天打屁股蛋子,晚上哥哥摸小鸡子,中间都光腚沟子。。。真不害臊!”

  

   亮亮抓住一切机会嘲笑我,现在想来很丢脸的是,我对亮亮却没有了对小晴的硬气,只会抓着手里的水管委屈地哭。关键时刻明明夺下了我手里的水管,半捏紧管口冲着亮亮呲了一脸!

  

   “你个倒第一也好意思瞎说?快走开!不走我告诉你爸揍你!”

  

   虽然明明也经常调侃我,但到底是一起玩雪碧建立的革命友谊,一发大号水枪呲跑了亮亮。这时候哥哥和明明他哥也补课回来了,他们也没见过这场面,自然都愣了一下,待到我说了原委后,那俩人都忍不住笑了。哥哥有点怪罪似地戳了两下我的脑袋,明明他哥则鸡贼地揩油还调侃我“真嫩”——在我“摸我就得帮我”的不害臊主张下,两位哥哥加入收拾的行列中,大大加速了进程。

  

   本来今天晚上还真有亮亮口中的“光着腚沟子”的额外处罚(毕竟半箱雪碧),但好在表哥包括刚下班回来的姨夫他们又给我求情了,做客的明明他哥更是口若悬河,几乎把我这个光屁股小孩夸成了热爱探索、追求科学好少年——也就是做客的他敢这么说了,我表哥要是敢这么说早被三姨打了。

  

   总之我结束了羞耻的晒腚惩罚,之后也好像没有发生这回事一样坐到了桌上一起吃饭。就在疯闹了大半天的我自认为接受了足够的惩罚(确实也很重了),心安理得地认为被原谅,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个要饭的老大爷进了院里,来到正房前请求些施舍。

  

   那个年代的要饭是比较真实的“要饭”(当然很快就只要钱了)——虽然当时大部分情况下各家已经是习惯用零钱打发,但和后来不同的一点是,大部分叫花子手里的搪瓷缸是不放钱的,理论上是真的可以用来装饭的。

  

   三姨便是既愿意给钱同时又愿意给饭的善人,她拿了些零钱给了那个大爷,又接过了老人家的搪瓷缸,回到桌前将米饭、炒白菜、本来默认属于我的最好的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了搪瓷缸。。。。

  

   只在一瞬间,我忽然无比羞愧了起来,三姨今天打了我那么多下屁股、掐了我好多下大腿、罚我光屁股收拾院子。。。。但这些羞耻加起来也不如那一瞬间让我羞愧。送走要饭大爷的三姨将另一块肉很多的排骨夹给了我,我此刻却无心去吃了,我低下头,一串串泪珠无声地滴落。

  

   姨夫看我这个样子赶紧安慰,忙说三姨打我太严厉了,几罐饮料而已根本没什么。我只是含着泪否认地摇着头,那天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说出了那句:

  

   “(抽泣)对不起,是我错了。”

  

   就这样,在那个傍晚的无声的道德课后,易小白这个小男孩,好像稍微懂事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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