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博士的灰蕈迷境(2)

　　破碎的尸块就如同棋子一样散落一地……

　　 “我的盟友，你怎么了？”

　　 “啊，是银老板，没什么。只是想起不怎么好的回忆罢了。”

　　 “那棋局还要继续下去么？我的盟友，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要不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的，继续下棋吧。”

　　 银灰敏锐的目光觉察到博士执棋之手变得忧郁了，也变得迟钝了，“我的盟友，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输给我的。”

　　 “那是银老板的棋艺太高明了。”

　　 “不，是你变得忧郁了，你似乎变得害怕牺牲自己的棋子，以前的你，为了取胜，哪怕会牺牲自己的“主教”、“王后”。以棋风狠辣决绝、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你，为什么今天变得寡断？”

　　 “为什么，以前的我会是狠辣决绝，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呢？”

　　 “将军！盟友，你输了。”

　　 看着自己的“王”已被对方将死，败局已定。

　　 “阿米娅，改变一个人，要令他相信。令他相信，然后将他的信仰摧毁——什么都拯救不了他这样的失败者。”

　　 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回响起这句话，是谁？这是谁在说话？

　　 棋局以及银灰在眼前扭曲淡去，周围重新回到一片漆黑当中。

　　 “老板......不，义人，以手中的这把铳起誓，我将守护您的生命直至万物终结之日。”眼前出现了能天使手按守护铳对他起誓的情景。

　　 在一片漆黑当中，她头上光环所洒下的光芒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温暖。

　　 “呐，阿能，不，能天使，他们说，三年前的我，是“巴别塔的恶灵”，是我杀了特蕾西娅，像我这样的人，需要被拯救么？”

　　 能天使并没有回答他。

　　 “如果说，巴别塔象征渎神的通天塔，那么它的覆灭就是命中注定的神罚么？”博士问道。

　　 并没有人回答他。天使的光芒逐渐暗淡。接着最后的亮光，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博士，你知道什么是七宗罪么？”长着漆黑的角，散发出不祥气息的“堕天使”莫斯提马缓步走来问道。

　　 “人类的七宗罪行，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冰冷刺骨的寒风在呼啸，怀里的棕发少女已经失去了温度，但他仍然紧紧地抱着她。

　　 “G.S.T.P.听令！”黑衣的恶灵打破了死寂的沉默，怒吼道。

　　 “是！”海德里奇应声道。

　　 “传我命令，以此坐标为圆心，方圆二十公里所有村落夷为平地，不留任何活口！”恶灵用嘶哑哽咽的声音发布出恐怖的命令。

　　 “要不先抓起来审问？审不出再……”欧米茄试着提出建议。

　　 “不必了，抓捕比直接屠杀更费时间，这会给歹徒逃跑机会。”恶灵一口回绝了。

　　 “那村落里的妇女儿童呢？将妇女和儿童单独监禁？”海德里奇请示道。

　　 “我说过，是不留任何活口！不要我重复一遍。”恶灵的面目愈发狰狞。

　　 “可他们并不是凶手……”欧米茄不知为何心生恐惧。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片大陆在吃人的时候从不挑食。那么，你要怎么活下去？不想被吃掉，那就去吃掉别人。”博士的话，似乎比寒风还要冰冷刺骨。

　　 自海德里奇被称作“恶灵的斩首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博士如此悲伤，如此暴怒。

　　 “海德里奇，你站住，我有事问你。”在博士的办公室门前，凯尔希叫住了那个侩子手头子。

　　 “莉迪策及其周边数个村落遭到毁灭，这件惨案你知情么？”

　　 “喔，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取证了。”

　　 “我看不必了吧。我已经去调查过了，所有村舍房屋均被焚毁，死者大多被烧成焦炭，但还有部分焦尸只是表皮被碳化，口咽部及其肺部没有烟灰，身上均可发现致命伤，说明是被一伙武装袭击杀害后焚尸。我查阅过你和部分G.S.T.P.成员最近的出勤记录，发现只有莉迪策村被毁灭的当天是空白的，你怎么解释？”

　　 “凯尔希医生，这个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海德里奇说完，戴上漆黑的军帽离开了。

　　 “难道你不觉得海德里奇居心叵测，G.S.T.P.即将独走失控了么？难道你在刻意纵容海德里奇及其G.S.T.P.的胡作非为？”凯尔希质问道。

　　 “真不愧是无所不知的凯尔希医生。”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凯尔希神色凝重。

　　 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博士问道：“凯尔希，你知道雪花为什么是白色的么？”

　　 “因为雪花是由一些透明的冰晶组成的，但光在冰晶里面不是直线前进的，而是不断被改变了方向，所以雪花不透明。当光进入雪表层的冰晶的时候，反射方向被轻微改变，然后传到下一个冰晶，又重复同样的过程。这样一来，这些冰晶最后又把光完全反射回来了。各种颜色的光就这样被反射回来，最后这些光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白色。这个基本的常识你为什么要问我？”

　　 “原来如此，但那个女孩却傻傻地跟我说，因为雪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颜色。”

　　 “谁？”

　　 博士没有回答她。

　　 从那以后，在干员们的眼里，那位教导者和研究者已经彻底沦为一台只能带来胜利的战争机器。

　　 “你可真是傲慢呀，博士！”莫斯提马的声音让博士从回忆的漩涡中抽身。

　　 “傲慢，最严重的罪恶，包括对神不敬、对人凶残，是这样的吗？”博士自言自语。

　　 “傲慢者，戒之在骄，负重罚之。”莫斯提马说道。

　　 他想起那一次半开玩笑地问阿米娅：“如果我其实是个坏人，那该怎么办？”

　　 “那样的话，博士，那样就只有我能阻止你了。”

　　 “那个孩子，是叫阿米娅吗......了不起。若是现在不给她装上枷锁，就要有在未来为她戴上王冠的觉悟。”银灰在那次棋局中对他说道。

　　 阿米娅，我会为你扫清成王路上的一切障碍，替你戴上这血与泪编织而成的罪恶王冠。

　　 “......没想到现在不想松手的会是我。我必须这么做。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这样下去，我们就没机会再见面了。我不行。我不接受这种事。我不可放弃。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联系会超越时间与空间。就算是海洋沸腾、大气消失，就算我们的卫星连接坠入重力的漩涡，就算我们的太阳凶恶地膨胀，无情地吃掉它的孩子直至万籁俱寂......我们也一样能再见面。在那用黑暗与星点光芒装饰过的文明尽头，我们也一样会再见面。一定。我会等到那一天。我肯定会等到那一天。等我。你也要等我。不准忘记我。”

　　 “我找到你了，普瑞赛斯，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会松手的。”在漫天飞雪中，博士紧紧抱住眼前的少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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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