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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泰拉深渊——第七章 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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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小小提醒一下,我的创作思路不同于其他的作者是将炎比做明朝末这些旧时代,就将进酒的剧情,我还是将大炎比拟近现在的中国,对于龙门的描写偏向于香港和某国际大都市的结合。不喜欢的话可以和平分手,划出去了,因为就政治问题吵个一两百楼我可受不住。

  

   本篇有关政治的描写,完全符合发言者的身份,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纯当剧情需要一笑而过就好了。

  

   接下来是正文了。

  

   ……

  

   “博士,是身体不舒服吗?”从到龙门开始,我的脸色便不怎么好。会议的紧张不容得其他的发言,直到上了车,阿米娅才关切地问到,这懂事的小兔子向来如此。“嗯,确实有些不舒服,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吧……”我看了看载具前排驾驶座上的龙门近卫局的警员,让我心烦的事是不能在这些龙门体制里的人面前说的。

  

   车窗外,龙门的霓虹大厦雍容华丽,不夜的光辉在车窗玻璃上流淌。我对于龙门的了解,除了翻看一叠厚厚的资料,便是从与大炎和龙门的干员聊天中得知。

  

   繁荣,是所有人的共识。龙门的发展水平在这片大地上都是少见,其强盛的经济实力让它发行的货币——龙门币成为国际交易中不可缺少的交易手段。今日一见,它的繁荣更是具体的展示在我眼前。对比起龙门干员们的赞不绝口,大炎的干员除了夸赞龙门的繁华,他们也提到了对于龙门更加深刻的印象。

  

   陌生。龙门虽然和大炎有着同样的文化,说着同样的语言,但去过龙门的大炎干员无不提到他们对于龙门的陌生。比起到其他大炎的移动城市,他们可以很快地融入当地的生活,龙门仿佛天然排斥本是同根同源的他们。“龙门人是龙门人,大炎人是大炎人。”一个心直口快的大炎干员这样和我吐槽道;“比起说是大炎的城邦,龙门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维多利亚或是哥伦比亚的城市。”一个大炎的信使这样评价。

  

   而就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我就对这些深有体会。

  

   “到了。”司机说到。车外,作为龙门最为豪华的酒店之一,龙门城邦酒店便是龙门的掌权者魏彦吾给我们安排的下榻之所。维多利亚古典的装修风格很是华丽,但这样的耀眼让我更加心烦。侍者将我们的行李送到了各自的房间,坐在大床上,我环视四周。嗯,没有其他的眼睛在看我。

  

   “噔噔噔。”敲门声响起,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阿米娅。打开门,小兔子扑上来抱着我。累了一天,她需要从我身上补充点“博士能量”。

  

   我躺在阿米娅的膝上,她的小手正给我的头按摩着,这能让我放松下来。现在是特殊情况,两人只能够用这样亲近些的方式缓解一下对爱的渴求。“之前有外人,现在博士可以说说什么让博士烦心了。”少女柔软的膝枕上,我叹了口气。“阿米娅,一路上你有没有注意些奇怪的地方。”“确实有,在过了检疫口之后就看不到任何一个感染者了。”阿米娅确实注意到了这点。虽然各个城市都有感染者隔离法案,加上我们作为外宾的身份,应该难看见城市中感染者的身影,但不代表绝对看不到。龙门作为一个高度发达的城市,即使已经是外贸性城市,但只要龙门还在移动城市地块上一天,源石工业就永远是它的生命线,矿石病患者也就不可能少。这样的诡异很不正常。

  

   而我所看到的世界与阿米娅所看到的不太一样。来自我自身的心灵窥视的能力,让我稍微能看到一些掩盖在龙门繁华下的东西。

  

   “过些天陈警官会带我去参观龙门,阿米娅就不用陪我了。”我所窥探到的东西让我的表情肃穆,阿米娅明显地捕捉到了我的表情。自从我发现我不会受伤之后,就和阿米娅立了个小小的约定。只要能够在一起,我都不会与她分开,但如果是面对一些我难以控制的场合,为了她不受伤害,我不允许她在我身边。“嗯,我知道了博士,正好罗德岛在龙门的手续还有不少要弄。”阿米娅心领神会,她相信我能够安全回来。

  

   晚安的吻后,阿米娅回了她的房间。我躺在床上难以安眠,我深知之后将会看到什么。翻了起来,给凯尔希打了一个通讯。

  

   ……

  

   几日后,早上九点。

  

   与陈警官约定的时间是十点,但长期的失眠让我睡不安生,早上七点一醒便再也睡不着了。吃过早餐,喝完一杯特浓咖啡,不得不说好的酒店餐食就是不错。穿好衣服,将戒指戴上,我提前出门前往碰头地点。刚来时因故迟到了十四分钟都被她怼了一番,我就不信今天她“姗姗来迟”还有什么说的。

  

   不过我这点小小的心思还是落了空。龙门的高级警司已经身着黑色制服等待着我到来,她的剑与她形影不离,以防意外发生。。我远远就能看见她一脸不爽的表情。不难理解,带我观光这件事明明可以让办公室里的老油条来干,偏偏要任命自己这个警司来做。

  

   远远地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陈注意到了我,不爽的表情也在这瞬收回,变成了平淡的微笑。这是这几日相互接触的结果,罗德岛的高工作水平有目共睹。陈与我对接的工作很是顺利,一份份完美的工作材料比花言巧语更能讨她的开心。本来今天的参观会有其他人陪同,但我建议删去那些繁文缛节,只需陈同行即可,这得到了她的大力支持。在这一点上我和陈达成了默契,我们都不喜欢在欣赏城市的风光时,一大堆的政棍还跟在屁股后面,还要像打卡上班一样去每一个地点。至于安保方面,有陈警官就没有问题,即使在龙门官方眼里,我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

  

   先前感知到的东西依旧让我心烦意乱。今天是天时地利人和并存的一天,如果想要力挽狂澜就只有这一次机会。阿米娅和凯尔希正与那些政客们“友好的交谈”,晚些时候她们还要返回罗德岛上,在我处理完事之前起码是安全的。只要我用心灵窥视就不难绕开眼线,而且还有个本地人带着。没有其他人跟着,想要达到目标地点的难度就小了很多。对于陈的背景虽然罗德岛知之甚少,但她龙族的身份就很能说明问题。单我一个肯定不足以完成,但多一个身手矫健的警司就足矣。

  

   唯一的问题,就是陈一定会直面足够摧毁她的一切的事实。

  

   “早上好,博士。”陈走了过来。“早上好,陈警官。”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向她打招呼。“按照原先的方案,等会儿我们会‘秘密’造访龙门世贸大厦,然后……”短暂的寒暄之后,陈向我介绍接下来的行程。对于这种充斥着商业气息的行程安排,陈厌恶的情绪高涨,但还是被她压了下去。“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如果真按这样的行程,我的目标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了。“这样的行程属实是过于无趣。”

  

   “同感。”几日工作的磨合,陈和我已经有了不小的默契,实话实说已经是常态。“繁华千篇一律,一个城市的灵魂该是那些辛勤的人们,我想看的可不是皮囊。”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去他妈的商业观光,咱走街串巷去。

  

   这很合陈的想法。如果一场观光就能让那些喧闹的商业谈判消停一些,那么泰拉大陆早就成为和谐的乌托邦了。同时,只去看最漂亮的地方,哪个城市都可圈可点,只有走近普通民众的生活,才能知道这个城市是怎么样的。

  

   “走。”我看见陈的眼里闪烁着光,那是她对龙门的热爱。本来无趣的旅程,却给她了一个向外人展示她在龙门热爱的生活。我既高兴又哀叹,她信任着我。

  

   但她不知道是,我的行为可能会掐灭她的光。我无数次思考,这是否值得,为了救人性命,去摧毁一个人的信念,但我还是做出了决定。

  

   走过一条条弯曲的小路,陈对这些记录着龙门变迁的痕迹如数家珍。不仅仅是因为平时执法时抄近路的需要,这些小路都是她宝贵的回忆。路边的小摊小店,总能做出远胜餐厅酒店的绝味。国际风味快成为龙门餐饮的标志,尤其是哥伦比亚等这些贸易大国的食味很是流行,但总会有一代又一代的龙门人倔强地记住这些在角落里老口味,这是他们不肯放弃家乡味道。高高悬挂的招牌,有些崭新,有些破旧。与我曾在信使的书信中见过的大炎样式并不相同,颇有一些古香古色,陈指着那些牌子,说着它们背后的故事。

  

   我也在这一步一步当中,看见龙门最平常的生活。抱着猫咪的阿婆,嬉笑玩乐的孩子们,匆匆赶路的成年人……他们的生活对比起龙门的繁荣并不算是富足,但对比起外面的世界,已是很好。

  

   虽然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看向我时,那种看待外人的冷漠,但当他们看到陈时无一不是高兴,和陈打着招呼。陈能够年纪轻轻就坐上警司的职位,可不只是因为身份的便利,更多还是她肯苦肯干,深得民心。

  

   “陈警官。”“嗯?”这场跳出框架的城市漫游让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像是与我对接工作那般严肃,褪去了职场的老成,此时的她更像是个开朗的青年。为了照顾我这个“好奇宝宝”,陈随着我的性子前进,向我介绍沿途的风光。在我的刻意引导之下,我们离我要去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周边的人流越来越少,多得是龙门建立之初残留的痕迹,那些还未被新建的高楼大厦所吞噬的破旧平房。

  

   现在这些平房,多数是龙门的贫民们苟且偷生的居所,是龙门光鲜亮丽的阴影。陈对这里不算是陌生,作为犯罪高发的地区,她经常来这里。陈发现了什么不对,自己忙难民的事没几天,今天一来,这一块就死寂无声。有什么事在发生,陈有着这样的预感。

  

   “你对龙门感觉怎样?”“这不该我问你吗?”我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我能感受到近了。在陈不注意间猛地拉着她,我顺利将她带到一处阴影当中。对我的信任,让她下意识地没有反抗我。陈正要说什么,却被我的手势打断。

  

   “有人在跟踪我们,保持安静。”是龙门近卫局的手势。“跟我来。”陈很是诧异,但她还是选择相信我。恢复了工作时的肃穆,陈将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但她的心中仍满是疑惑。短短的一瞬,她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坠地,四处张望。那副装扮,她再熟悉不过。剩下唯一的疑问,就在我身上。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杜宾的训练在此时起了大用,我的体能足以支撑我的奔跑。心灵窥视为我提供了这片区域所有人的位置,让我得以轻松绕开包围,一个人已在我要去的地方等待。“博士,发生了什么?”陈有些难以置信,但她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对龙门的看法怎么样?”这件事虽然我非做不可,但当临门一脚时,我却忧虑起陈的感受。“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整体还是繁荣和美好的。”中肯的答案,作为一个龙门的警察,她知道龙门的两面。“很好,下一个问题。如果为了挽救生命,你是否愿意撕破这一切?”一点明亮已在眼前,陈有种预感,自己如果和我走到那里,她的人生将产生巨变。

  

   “你在说什么,博士?”陈的脚步放缓,在她心中建立起的信任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他是要做什么?撕破这一切?罗德岛难不成和那些自己处理的暴乱感染者是一伙的?要真是那样,那个人怎会允许罗德岛进驻龙门?无数的疑问在陈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感觉她有着深刻感受,那个雨夜。

  

   “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换来的只是自己满脑的不解,还有那只紧紧抓住自己不让她向前一步的大手。

  

   “我需要你的帮助。”博士向她伸出了手。陈看到他的眼里并不是对于破坏和毁灭的渴望,那是对生命的珍重,是希望。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陈做出了她的选择。

  

   ……

  

   “我们都小看你了,罗德岛的博士。”

  

   太阳偏向西边,将要暗淡的阳光洒向城市,照不亮高大建筑身后的阴影。一个老札拉克站在了我的面前,蓝色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两只手拄着拐杖。若不是周边的景色实在萧瑟,不像是常人会来的地方,很难将他与日常生活当中路过的大爷分辨开来。“能劳鼠王费心,我属实受宠若惊。”滑动戒指的机关,一根尖刺弹出,只需轻轻一划,我的手上便能出现一道血痕。

  

   我的来意已经很明显,要是无意来此何必躲着龙门的眼线。而唯一来这寂静无人的区域

  

   陈看着面前的景色,她哪能不熟悉,龙门下水道系统众多的入口之一。博士说,能让龙门美好撕毁的真相就在那里面。自己上次进到这里是什么时候?四个月前追击逃犯,那时切尔诺伯格的暴乱还没发生,难民还没涌入龙门。

  

   “小陈。”鼠王发话,陈抱拳致意。“林叔。”

  

   林舸瑞,龙门贫民窟的鼠王,黑道的主宰,地下世界的话事人。

  

   “就此离开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林舸瑞一脸老态,劝陈离开。“抱歉林叔,我不能走。”陈将手摁在黑色制式剑的剑柄之上,当她选择和我一同踏向这里时,她便下定决心要知道那道栅栏门之后到底是什么。

  

   “唉……”林舸瑞长叹一声,看来一战必不可少。罗德岛的博士虽然狡诈,但终归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只需要束缚住陈,战斗就结束了。“你们能躲过影卫的追踪,算有能耐,但现在再说最后一次,请回吧。”

  

   静寂无声,剑拔弩张。

  

   清脆的剑鸣,陈的剑已经出鞘,只是那把黑色的制式剑,她现在拔不出赤霄。林舸瑞拄杖轻点,风沙大作,他不想多费时间,也不想伤害到陈。狂风卷着黄沙环绕,旋风将我和陈的身影吞噬。沙狱形成,若无赤霄的帮助,陈是很难破开这一束缚的。

  

   一抹鲜红,在风沙中是那般耀眼。林舸瑞紧盯着面前自己源石技艺创造的囚笼,不再像之前那般平和模样。鼠王微微躬身,架势摆出,如临大敌。

  

   是陈拔出赤霄了吗?并不是。若是赤霄,出鞘时的龙吟与威光足以破开风障,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模样。而且,赤霄的气息是真龙之威,不会像这般的——狂乱,像是要将生灵尽数屠戮、堆起尸山血海般的那种狂乱。这样诡异的气息,自己上次见到还是年轻时游历东国,拜访北方一国领主时。其手下一武士,据说立国之战仅凭一人就屠戮数万敌众,导致杀气入体,双眼满是猩红,嘴不能言。林舸瑞此时感到的气息,就与当年那名武士很是接近。

  

   一只手刺穿了风障,那是一只男人的手。狂风带着他手上伤口中的血液飞舞,却丝毫不能拿那只手有半点办法。若是平时,这只手早就被风沙侵蚀殆尽,只剩骨渣,但现在它却只有那道伤口,像是抓着实物一般抓着沙狱的风壁。

  

   “吔——”随着它主人的怒吼,风障被那只手硬生生撕扯开来,一双赤红的双眼在残破的缺口处显露。沙狱溃散,陈的身影随着那道赤红一同前飞。林舸瑞正想拦住向下水道入口突进的陈,他的耳边一个狂乱的声音响起,一个他最意想不到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头,你的对手是我……”

  

   ……

  

   陈顺利地突破了大门,进入了下水道。守在里面的没有黑蓑影卫,只有鼠王的手下,击败倒是不难。看来因为城中访客和难民涌入,多数影卫都被抽调去维持治安了。

  

   鞋履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中回响,对于进入这里她仍心有余悸。原本她是想靠自己拦住鼠王,让博士趁乱进入下水道调查,虽然自己在不使用赤霄的情况下基本上没赢过已经留手的林舸瑞,但总得一试。可博士却让她进入下水道调查,自己殿后。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旋风当中,陈听到这样的分配,正想反驳时,博士用那枚戒指上的刺划破了他的手,于是就有了方才那幕。作为一个武者,陈怎不会辩识气息?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顷刻之间就暴露出一个杀人狂魔的气息。巨大的反差之下,陈又感到了异样,自己貌似不能因此而感到气愤,反而在思考合理之处。

  

   下水道的气味很是浓烈,作为龙门所有污水的流经场所,肮脏和恶臭不可避免。可如此的恶臭,却掩盖不住一种特殊的臭味,作为警察,陈怎能不熟悉这种独特的味道。

  

   是尸臭,极为浓烈的尸臭。

  

   陈的脚步加快,博士所说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尸臭充斥着她的鼻腔。难民大量涌入,贫民窟早该承受不住这样的高压,但一直忙于工作的她忽视了贫民窟似乎没有因为难民潮而发出任何的警报。不知是因为臭气还是即将面对真相,泪水从陈的眼角划过。她不相信,那个人会去这样做。哪怕他真的很讨厌,在那一刻袖手旁观,自己的一生都是为了超越他,但他一直教导自己,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正是这个教导,她不断地磨砺自己,选择成为一名警察,成为龙门万千民众生活的守护者之一。

  

   龙门的繁荣与和谐,自己所一直追赶的高大目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陈看到下水道里的那一幕时,彻底崩塌。

  

   奄奄一息的难民们无力地躺在下水道的墙壁上。陈的到来,他们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子身上别说食物,就算是她的身体也没几斤肉,更何况她还带着武器。因疾病和饥饿而死亡的难民,尸体被还有力气的人拖拽到一旁堆放,啃食过的痕迹说明了一切。秽物堆积成山,不只是排泄物,脏乱的环境貌似还在传播着疫病,呕吐声不绝于耳。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陈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脚下混杂在秽物当中的,是一只腐败不堪的手臂,那小小的手掌说明了它的主人不过只是个孩子。复行数十步,一个女孩看见她走来,准确来说是看到她背后龙门的制式剑,大声地哭喊着,怒骂着。

  

   那是乌萨斯语。那个女孩骂陈是杀人狂魔,是侩子手。她的母亲被拖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她现在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团秽物从女孩那扔了过来,陈本能地躲过,但她现在也只剩下本能了。她并没有动手,只是像具行尸走肉一般的前行,将这一片惨状尽收眼底。

  

   上学时的陈曾听过同班的拉特兰人讲过他们的经典,其中就有地狱和天堂。现在的陈才发现,天堂和地狱是这般的近。可能地狱都没有这般的惨烈,而这惨烈是那些居住在天堂那些道貌岸然之人一手缔造的。

  

   走到了这段的尽头,面前又是一扇大门,上面有一把钢锁。陈麻木地举起剑,将锁劈成两段。她推开了大门,里面的场景将让她终身难忘。

  

   堆尸贮积,手足相枕;碎肢满布,肝脑涂地。无数张脸庞寂静的躺在这片区域,有的紧闭双眸,有的死不瞑目。只能从杂乱的碎块当中,勉强辨认出一些被死尸的红白体液遮盖的黑色结晶——他们应该都是感染者。

  

   陈没有立刻走进去。她感受到,那些不曾瞑目的亡灵正在注视着自己,或怒或悲。他们惨死的哀嚎似乎还在陈的耳边回响,仿佛下一刻那些破碎的肢体就要爬起,将她拖入死亡的深渊。

  

   远远的,又是一扇上锁的大门,一把同样的钢锁上满是血污。

  

   这样的区域还有多少,陈不知道。

  

   她走了进去。

  

   ……

  

   一声闷响,林舸瑞被一拳击中,倒退数步,嘴角因为受伤而流下一行鲜血。面前这个瘦削的男人,竟然算得上他一生中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无数源石技艺的攻击之下,赶来支援的影卫和鼠王林舸瑞得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结论。他们完全拿这个资料里显示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没有任何办法。束缚他的法术被瞬间撕碎,任何强力的攻击都会被莫名地偏转或是弹开,想要反击只要用力过度就会数倍返还……这样的结论,代价便是两名影卫受伤严重不能再战。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战法已经被他完全摸透。先前组织的攻击还能有效限制住这只发狂的野兽,让两名影卫进入到下水道当中寻找陈,但现在任何组织的攻势都会被快速化解,与他的对招只会被快速破招,就连身上的装备都会被拳脚之间被抽走。匕首、长剑、水壶……都成为他手中用来攻击的武器,唯一还能让人放松一些的,那些利刃都只是用手柄来击打,并未有人在他手里陨落。

  

   如此可见,能与他磨上数个小时的人,战力有多么恐怖。

  

   “你这般胡闹,可不止是你一人担责!”林舸瑞喝到,此事的影响已经巨大,即使影卫速度再快,也已经拦不住陈发现那些埋藏在下水道里的惨剧。“好啊!来啊!如果他们有什么闪失,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拦住我让整个龙门陪葬!”他的拳头上满是血污,脸上也溅满血渍,双眼被猩红充斥,活脱脱一个疯人。狂乱的战意让他放声大笑,慎人的声音让在场的一众人等不适。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仅仅只是徒手就已经很是难缠,如果他拿一把武器,哪怕只是一把小刀,无法阻拦这一特性也足够他在龙门掀起腥风血雨。

  

   “龙门,多么壮丽的城市!它在雄才伟略的领导人手中蓬勃发展,位居高层的人们享有取之不尽的财富!看看啊,那些在城市夹缝中求生的劳苦大众;看看啊,那些掩埋在污秽当中难以申冤的枯骨。龙门是这般的虚伪,这般的恶心,就让暴乱粉碎这虚伪,给那些垂死挣扎的生灵复仇!”疯言疯语不断,但他的朝向却不是林舸瑞站的地方,而是身侧的高楼,视线也紧盯着高处。他并不单对林舸瑞这样说,而是对那个作壁上观许久的人说,疯狂的话语仿佛在挑衅那个人。

  

   但他并不是没做准备,在场的所有人听着这疯子诉说的事实,却无一人因他而愤怒。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怒不可遏,要将面前的这个拿自己的家乡威胁他们的人碎尸万段,但他们却怎么也无法愤怒起来,甚至在心中感觉羞愧。林舸瑞的威胁,也只是想要他停止战斗,让这场闹剧快些结束。

  

   一个身影悄然落地,他的脚步声打断了战斗。所有影卫躬身行礼,林舸瑞虽然作为老友不用躬身,但他也要在众人面前臣服于那个身影。

  

   “魏公!”看到那个身影,那个疯人仿佛正常了些,但眼中猩红未退,谁都知道他还没清醒。

  

   来者便是魏彦吾。他此时一脸肃穆,此时的他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正如下面鏖战着的影卫和鼠王一样,他无法对博士带陈来这儿感到愤怒,甚至在听了他的威胁之后,将罗德岛连坐的欲望也一并打消了。

  

   这绝对不正常。魏彦吾虽然精通源石技艺,但他也只能勉强瞟到一些庇护那个疯人的法术的一些划痕,那上面的纹路宛如天书,他从未见过如此晦涩难懂的“东西”。

  

   “看看谁来了。”疯人笑道,紧接着便是下一轮的嘲讽。“魏彦吾,你走进去看罢,看看你默许发生的一切,那堆积如山的尸骨,那毫无希望的生灵。即使不去看那些被你们诱骗而来,充当仁慈善举的难民,也去看看那些在贫民窟中苟且偷生的难民。对于龙门的上层,你确实给予了他们荣华富贵,而那些下层人就活该垂死挣扎吗?!对于你的子民,你甚至不如你一直看不起的胞弟!”

  

   这样的辱骂,可谓是蹬鼻子上脸,但魏彦吾听着就是无法发怒。一丁点怒意升起就会被瞬间熄灭,话语难听,但这个疯人说的基本都是事实。

  

   大炎对比起其他的老牌帝国,并不算富裕。如果拿任何一个城市和龙门对比,大炎的城市都无法胜过龙门的繁荣,胜过龙门的影响力,但只有一项,龙门输的彻彻底底。大炎虽穷,面临北边的邪魔,东部的海嗣,西边的乌萨斯垂涎于它的国土,南边的维多利亚等诸多帝国已经将它作为转移国内矛盾的目标,但它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子民。而在这诸多国家当中,唯一没有贫民窟这一无法根除的社会问题的地方,居然是相对贫穷的大炎。

  

   突然,那疯人不再疯言疯语,表情也收敛起来。他捡起一旁砸的血肉模糊的水壶,从中倒出水来,清洗他的面庞和双手。众人还在疑惑,什么让这疯子突然停了下来,就只听见从下水道中,传来一声声龙吟。

  

   悲戚,极哀,龙在恸哭,它在哀嚎。一个身影从下水道当中走了出来,两个人跟在后面,却不敢靠的太近。前面走着的是陈,而后面走着的,是两个进去寻人的影卫。

  

   鲜血从陈的五官中渗出,一柄红芒在她手中低垂颤抖。外界的新鲜空气突然吸入肺中,让陈一阵咳嗽,几滴暗红从她口中飞出。

  

   她受伤了,强行拔出赤霄让她遭到了反噬。她此时极致的悲在赤霄上流转,这柄用来征战四方的王者神兵,此时如亡国丧家一般,与它的主人一起哀痛。赤红的剑气此时都因陈心中的哀伤化作深蓝,这是见过赤霄剑法的人从未见过的景象。

  

   “小陈……”魏彦吾没有搭理那个疯人。他想要如往日那般树立起威严,如一个长辈一般看待陈,但他做不到,因为他心中有愧。

  

   陈没有应答,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着。当她看到下水道里可悲的真相时,支撑着她的信念就崩塌了。魏彦吾就站在她面前,若是往日的她,可能会挥剑相向,质问他,但现在陈的目光里只是冰冷。

  

   正如那句话,爱的反义从来就不是恨,而是冷漠。

  

   “博,士,我,们,走,吧。”陈冷如寒冰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了魏彦吾的心头。如同无物一般,陈从魏彦吾身边走过。他知道,在场的那些看着陈长大的人,此时还不如一个外人。他们纵容了惨剧,而那个外人为惨剧而不平,从这他们就已经败了。魏彦吾不敢看陈,他也只是低着头,他害怕看到那他已经预见到的表情。

  

   那个疯人没有多言,听到了陈的话,他跟了上去,但他的表情和魏彦吾一般满是愧疚。在他走过魏彦吾的身边时,低声地留下了一句话。“受伤的人,我将会承担起所有的医疗服务。若不做出改变,那么我就要考虑是否再继续龙门的合作了。”

  

   魏彦吾目视着陈与那个疯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他没有下令去追,甚至没有下令让人跟着。“魏公,我们……”影卫们看着魏彦吾,自觉是自己的失误犯下了大错,而魏彦吾心中清楚,错一旦犯下,总会有大白天下的那天。“让他们去吧,不用人跟着,解散。”简单的命令,魏彦吾转身离开,形单影只,像个可怜的老人。

  

   “我们都错了。”林舸瑞微微一叹,他不知明日将会是怎样,但巨变已在眼前。

  

   ……

  

   顺着之前的道路返回,龙门已经换上了夜装。夜晚是一日操劳后的休憩,上学回来的大孩子们和小孩子们正在玩乐,在巷子间嘻笑打闹,两旁的房屋亮起了盏盏明灯,饭香从窗子里飘出。

  

   我拉着陈的手,沿着她带领我走过的路返回。此时她就像是具行尸走肉,手只是无力地放在我的手中让我牵着前行罢了。若不是我不会受伤,不然那把哀戚的赤霄可能没人能把它放回剑鞘里去。

  

   我并不敢看她,我同样恐惧着。自我踏入龙门的那天,注意到难民的问题时,心灵窥视就让我发现了下水道当中的一切。痛苦和绝望从那刻就在我的脑海里回荡,而现在我却将它给了陈。为了搏得救出那些人的机会,我利用了陈,将她的世界亲手推倒。

  

   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我仿佛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那般轻车熟路,但我现在满怀对她的愧疚和对我的恶心。

  

   走出了平民居住的小区,龙门靓丽的灯景点亮了夜空,也让陈从麻木当中有些感觉。她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向那片灯火辉煌;我站在她身边,依旧低垂着头。

  

   两个满身污秽的人,像是这个城市的外人,与这个美丽的城市是那般格格不入。见过那样的地狱之后,再看着现在这般美丽的城市,她看到了什么呢?我不能也不想窥视那个已经破碎的灵魂,我无从知道答案。

  

   我并不知道陈的住所在哪,理所应当只能带她回了我下榻的酒店。顺途试探性地敲了敲阿米娅的房门,并没有人回应——她确实已经回罗德岛上了。

  

   面前的陈依旧是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身全是下水道的脏污。叫她,没有反应;触碰她,也没有反应,她现在连自理的能力都可能不具有。我叹了口气,总不能让她这般模样待一晚上吧。

  

   给她换上酒店的拖鞋,取下她的武器,将鞋和装备堆放在洗手间,等忙完接下来的事后给她擦洗干净。我牵着她来到了浴室,要做什么显而易见。脱下她的外套,松开她的领带,一个一个扣子在我的手中松开,她的上衣垂落;解开她腿上的腿甲丢到武器堆里,脱下裤子……我面前只剩下她一丝不挂,也是一副饱经磨练的结实身躯:分明的线条,紧实的小腹,挺拔的双乳……该有的都有。我也看到了她背上那小小的黑色结晶,这说明了她是个感染者,这也说明了她为何会如此悲伤。同样是感染者,自己因为特殊的身份和地位享受着龙门的繁荣,而那些人却只能葬身在肮脏的下水道中。

  

   全程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看看我自己,满身的血污也好不到哪去,都不知道都是谁的。我同样脱去衣物,要是穿着这些脏衣服给她洗澡恐怕是越洗越脏。好在给迷迭香洗过澡,也算是有经验了。多一些洗发液,轻轻揉搓她的秀发,冲洗干净之后包起来,然后擦洗身体……心中的愧疚让我一点邪念也升不起来,即使沾满泡沫的身体很是柔滑,我的手也划过了她身体的每一片区域。手艺还算可以,给陈吹干头发,她现在算是干净了——只能说是肉体上。

  

   我这里并没有女式的衣服,就从我的衣橱里翻出我的衬衣给她换上。衬衣很长,都快可以给她当裙子了。把陈放在床上,塞进被子里,我看着她依旧失魂落魄的侧颜,给她理好被子。

  

   也该给自己洗一下了。

  

   ……

  

   洗干净自己,将陈的衣服整理一下,分批次塞进洗衣机当中。我的就不用那么着急,衣橱里一模一样的衣服满满当当。找张椅子,坐在洗手间里清理她的装备和鞋。我给前台打了电话,估算着我忙完,两人份的晚餐就会送上来,只要想办法让她吃点东西,我要忙的事就差不多了。

  

   “博士……”可能是在自己的视线中看不到我,陈呼唤着。“嗯,我在。”听到我的回应之后,她又沉默了下去。她能听见我说话,我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说些大道理?说我的行为是为了拯救生命多么高尚?这些东西我想想都感到恶心。于是,磨了半天只磨出一句话。

  

   “我很抱歉,晖洁,我利用了你。”我叫了她的名,她没有回应。话语永远是表达歉意最苍白无力的方式,有时甚至连说话者都打动不了,但不说,我感觉心中的愧疚无处安放。对比起我所摧毁的,我能做的很少很少。

  

   将鞋放进烘干机,武器好好收起来放好,差不多晚餐也要到了。我轻轻在陈的耳边说到。“吃了晚饭,好好睡一会儿吧,我会守着的。”

  

   “嗯。”她难得回应了我,但我并不放心,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门铃响起,晚餐到了。“晖洁,吃饭了。”将餐盘放在桌上,我轻轻摇了摇她,示意她坐起来。宽大的衬衣显得她很是娇小,但并不是可爱,而显得有些无助。递给她一双筷子,看到她接过然后夹菜吃饭,我勉强能松口气了。

  

   “他们会怎么样?”陈问到。今天我和她所见的所有人,只有那些困在下水道当中的难民是唯一需要担心的。“方案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劝说魏彦吾在龙门城郊安置一块区域专门接纳难民,然后……”我想说让龙门的官员对这件事道歉,不过想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对遇害者及其家属妥善处理。资金方面,在龙门还没就位前,罗德岛会竭尽所能。最难的问题,是怎样安抚难民的情绪,和再次得到他们的信任……”我看着陈的眼,说着我的预想。

  

   “不过,至少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对于这片吃人的大地,我能想到的真理也只有这句了。知晓这片大地的残忍,只能说是聪明,世界上从来不少这样的人;但知道面对的是一个怪物,却仍要坚持自己的信念,无论阻力多大都去做些什么的,才是真正该值得敬佩的人。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陈的心坎中,她的眼睛明亮了些。她看向我身后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她这次又看到了什么呢?我并不去直接窥视她的想法去看答案,我想将我的思考说出。

  

   “可能你会觉得,这城市的夜景是那般的肮脏不堪,那些享受着龙门的人们是那样的愚昧,他们不知道自己脚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罪过,还在赞颂着满手血污的人赐予他们美好的生活,可事实却是,在龙门灯火之下的所有凡生,都只是为了求生而已。暴乱让切尔诺伯格的民众流离失所,他们的祖国将他们当做牲畜一般抛弃;龙门的高层碍于国际名声选择接收难民,而这些难民在他们眼中和在乌萨斯贵族眼中又有何区别?魏彦吾的铁腕再硬,只要他还需倚靠那些龙门的富商,他就不可能做出与你所见之外的决策。走出这座还算安生的城市,就会知道这片大地上这样的令人发指的灾难不是什么新鲜事;屠龙者成为恶龙的恶俗剧情,每一天都在上演。人与人的争端,自古以来都难以避免。地位、财富,权力……人们总是在追求着自己规定标准的一切,渴求着远超于自己享受需要的物质,当自然环境中可得的资源不能满足自身,剥削就应运而生。缺少资本、缺少力量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所谓上层人获取财富的工具,包括穷人,包括感染者。历史虽然演变出这样糟糕的体系,也看似很契合我们的社会,但这终将不是我们的未来。”

  

   我喝了口水。

  

   “罗德岛一直在探索矿石病的治疗方案。如果能帮助到受迫害最严重的群体,去改变他们在社会当中的处境,对于罗德岛就已是达成了使命。而对于这片大地呢?它照样吃人不吐骨头,感染者们就算能够有好的医疗躲过了矿石病带来的死亡,也躲不开盘剥。所以,我们能做的不多,甚至不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但我们一定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更好一点,我是这样想的。”

  

   我单方面的发言,陈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饭。我高兴她的眼里有了神,她并不像之前那般迷茫了。“差不多好好休息吧……”我揉了揉她的头,她并没反抗,甚至是回应我的抚摸。关上大灯,只留下柔和的夜灯,我收起餐盘,将它们放进小厨房里,从衣橱里翻出一席毯子,今天就在单人沙发上对付一晚上吧。

  

   “博士,能陪陪我吗?”陈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嗯。”我应着她,正想要拉着沙发坐过去,她摇了摇头。“怎么了?”我停下动作来到床边,只听见她平淡的小声说着。“博士,可以在床上休息的。”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了,陈并没有什么包袱。

  

   “好,好的。”这个情况可没有给我多话的权力,合衣入被的那瞬,她抱住了我,小声的抽泣着。听够了道理,现在她需要将自己心里的苦闷发泄一下了。我搂住了她,用我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让她在我的怀里哭泣。从小声的抽泣,到放声大哭,陈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着。

  

   我并不知道的是,她已经很久不被允许这样哭一场了。躲在父亲或是母亲的臂弯当中,痛痛快快地哭着,享受着他们的爱,对于陈已经很是遥远。泪水湿透了我的胸膛,我能感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贴在我的身上。她的柔软,她的温度我全能通过我的身体感受到。我们之间正在慢慢升温。

  

   突然她吻了上来,青涩的唇与舌笨拙地表达她的情感。我的手也因此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她的身体,顺着她的曲线感受着她的柔软。长吻之后,我与她四目相对。孩子在父母怀中哭诉之后,父母总会给他们的宝贝一些小小的安慰,给她打打气,像是美食、像是玩具,或者只是抱着孩子去城市的街景漫游,诉说这生活许久的城市背后有着怎样的有趣故事。

  

   她想从我这里得到同样的安慰,但我显然不是为人父母。在她眼里,我已是她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除去亲人之外,我的身份貌似只剩下一个可选了。她允许我使用我的身份,去做一些可以与她做的事了。

  

   这次由我主动出击。我吻了上去,在唇舌交融之间,我翻转身体,将她的身体压在了身下。淡淡清香扑鼻而来,我对我自己的手艺相当自信。拉下我给她穿着的大号衬衣,不需要解开纽扣,就能让她的身体展露在我眼前。一只手感受双乳间的柔嫩,而另一只手则被她身后那条布满鳞片的尾巴所吸引,冰凉且顺滑,手感很是惊人。从龙尾中段来到尾根,顺着她臀部的曲线,缓缓向她的私处靠近。她的内衣全在晾衣架上晾着,这由衬衣组成的“连衣裙”下自然是中空的。这未有人拜访的花园,在我的抚弄下引得她的身体不断颤抖。我这些小把戏虽然让她的身体开始发热,但她依旧专注于与我的拥吻。

  

   不知多久,我和陈从长吻中分开,略有窒息的感觉让我和她都有些迷离,陈眼中的哀求诉说着她还没有得到我足够的安抚。终归还是要做到这一步吗?我将衣服褪去,再次与她坦诚相见。胯下的男根已经昂首挺立,已经蓄势待发。在她微微粗重的呼吸中,我用手给男根找好了方位,另一只手扶住陈的腿。在两人性器相互接触那瞬间,就像是电流涌过,我和陈都同时发出轻呼。湿黏的液体已经沾满了男根的头部,陈已经做好了与我直面一切的准备了。

  

   “唔——”陈用双手将自己的嘴捂住,但仍有痛苦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她的腰肢高高挺起,想要缓解初夜的痛苦,可这并不是能够逃避的苦痛。她的小穴正在排挤着我的男根,想要把这造成痛苦的异物弄出去,但无济于事。柔和的灯光下,我能够看见从她私处中渗出的鲜血,那是她与我的约定。

  

   我微微动作着,分开她捂住嘴的两只手,将我的手递给她。因为痛楚,她的手紧抓着我的手,力度大到让我也感到了疼痛。同样的,我和陈忍住了疼痛,没有发出声来。我自此刻开始将与她同在,若苦痛要让我和她求饶,我们绝不可能发出一声。男根排开重重阻隔,轻触她最深处的花房,又顺着她小穴的排挤而退出,然后再次深入。情感的宣泄,让我能够进入到她的心房,现在我要用行动让我们的身心相拥。

  

   轻微的水声在干涩消失后不久响起,陈不再感受到疼痛,她的手已不紧攥着我的手,脸上痛苦的神情也慢慢在消退。我加大了些幅度,这是我将要带给她快乐的行动。她的小穴慢慢不再排挤着我的男根,而是将它重重包裹,让男根的拔出越来越艰难。“嗯,嗯……”陈压抑着快感带来的呻吟,而结合处越发明显的水声,和因足够湿润而让抽插无比顺滑的冲撞声不是她能够忍耐的。

  

   双手用力一提,陈的身体从仰卧的状态挺起,整个人坐在我的怀里。我顺势将她抱住,将我的头埋入她的胸膛。小穴的湿润加上她的体重,让男根一路顺畅地进入更深处,将子宫挤压得变形。“嗯,啊~”偶然间的忍耐不住,陈的口中已经发出了可爱的呻吟。她的腰肢配合着我的挺动而扭动着,像是以行动指明不能只是我一个人付出。相互包容,就该是我和她之间应有的行为。本该因挺动而上下翻飞的双乳,因为我的品尝而停止,甜美的滋味让我难以自控地在上面留下了轻轻的咬痕。

  

   陈此时抱住了我,甚至指甲都嵌进了我背上的肉里。陈的头靠在我的肩头,紧靠着我的耳朵,她发出了阵阵诱人的喘息。湿润和温热已将我的男根完全包裹,小穴强力的吸吮让男根与它有些难舍难分。我现在就是她最为信任的人,陈将要向我展现她不曾视人的温柔,她也不想与我分离。

  

   我怎能不知道呢?我紧搂着陈,不许她离开我半寸。湿黏的液体顺着男根的进进出出,划过我的春袋滴落在床上。火热的感觉已经开始蔓延,从交合当中传递给此时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的陈。我和她都即将来到高潮,由信任和爱而开始的欢奏,将要迎来最美的瞬间。

  

   这样的体位难以追求幅度,于是我快速地挺动着。男根不停地撞击着子宫,火热庞大的肉身向陈发出预告,它即将喷涌。陈的呻吟也放出了声,极悲与极乐在心中交织。与我同行,她相信再困难的境地也能越过,而翻上山峰,站在巅峰便能一览天地的宽广。

  

   终于,温热的液体开始大量喷发,陈昂首长啸,高潮的波涛正将她席卷,而我也忍耐不住了。紧紧的相拥中,男根深深地打入她的深处,喷涌着。让火热的白浊与温热的波涛融合,填满她的身体;让爱的欢愉驱散她的阴霾,给她重新奋战的勇气。

  

   相拥还在继续,我的脑海里满是她身体的感觉。她无力地将头靠在我的肩头喘着粗气,感受着我的喷涌和波涛的余浪。在她的耳边,我轻声诉说我的心声:

  

   “我们在一起,一定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

  

   数日后,一家龙门的苍蝇馆子。

  

   苍蝇馆子并不是贬称,它往往用于夸赞一家饭馆资历够老,味道够好,人流够多,口碑够硬。我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嚼着一份五宝饭,看着外边人来人往,掐算着时间。吃饱喝足的大爷正看着报纸,关心时政的年轻人们正高谈阔论,老板在后厨里忙活,透过窗户观察外边的情况。

  

   一个菲林女子从远处走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坐下,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女士,吃点什么?”“一份炒河粉,谢谢。”女子应答到,随后看向埋头干饭的我,她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我该怎么说呢……”长吸一口气,凯尔希难得会有一次无语,可见我搞的事不小。“我可没偷懒啊,我来帮搞营地建设的干员和警员们带晌午饭呢。”换作以前,现在我就该考虑罗德岛舰桥上哪比较凉快了,但凯尔希现在并不会这么做。

  

   作为医疗公司,罗德岛从龙门接到了新的任务:辅助龙门建设临时难民营地,并且以专业的勘探技术,为将来的感染者社区选址。在龙门近卫局的全力协助下,营地的建设速度很快,大量的难民在这里得到了较为妥善的安置,而那些本在下水道当中等待死亡的难民与感染者也得到了同样的安置。

  

   “虽然你这次成功了,但下一次将罗德岛带到钢丝绳上舞蹈的行动,我绝不会同意。”只差对我愤怒地指指点点,可惜她的风格和我身上的法术不允许她这么做。“权衡之后的冒险,根本就不是冒险,”我引用了一个著名军事家的名言。“若无十分把握,我不会让罗德岛在崖边行走。”我浅喝一口水,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不过我还是小看了魏彦吾,无论是气量还是手段。”

  

   罗德岛接受的任务,是由魏彦吾委托的。所实行的方案也不是我原创,我借鉴了一个国家普遍实行的处理方案,而这个国家便是魏彦吾不喜的大炎。当他爽快地在和他不喜的胞弟所实行政策很是相似的方案上签字,我不得不佩服他还是能够放下的人。至于资金,罗德岛准备的钱几乎没用上,魏彦吾真能从那些富商口袋里撬出大笔大笔的钱来支援营地建设……

  

   “……从那些富商嘴里掏钱,可比杀了他们都难。不过想要摆脱将人命视作可讨价还价的资本,这种恶心的观念,龙门上层,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走。”我嚼着饭,口齿也有些不清。

  

   “确实如此。你要是肯去听听那些富商在你耳朵边唠叨一早上,我能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这么玩了。”“他们唠叨不了多久咯……”我笑了笑。

  

   如果是一笔赔本买卖,显然不会有人去做。对于难民的迫害,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些富商推动的,为了节省成本又想赚的名分,哪有那么好的事。如今魏彦吾便可顺水推舟,将龙门里一些不太老实的人顺手一并送走,机会相信他把握的住。而且,当绝大多数的难民来到城郊,对于城市稳定也是极好的。

  

   毕竟,攻城的压力可远大于渗透。

  

   “我不得不直言,你这样的一副看起来运筹帷幄、又无比虚假笑颜真是让我感到恶心。”凯尔希看到我的笑容不禁寒毛倒竖,就像是一脚踹自己下蹦极高台的损友再次看见自己那样的坏笑。“好啦好啦,我差不多吃完了。”远处的后勤干员向我招招手,示意餐食已经准备好了。“我先走了,午安。”向凯尔希道别,我踏上去往城郊的载具。

  

   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勤们分发着餐食,而我在一线建设的忙碌中寻找着一个身影。

  

   “来了?”一个身影看我来了,几个蹦跳就来到我的面前,是陈。她并没有穿着近卫局的制服,倒是一身便装;龙门的制式剑也被卸下,只有赤霄和一把无名的长剑背在身后。为了不让难民们恐慌,参与建设的近卫局成员多数都是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

  

   “嗯,给你带了吃的。”专门给她带的多加粉根的炒河粉(这里要感谢星sir的大力支持),依旧是她最常去的老字号。几个近卫局的警员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溜到了别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追着狗粮啃。

  

   营地已经初具规模,刚开始与难民的信任危机也开始缓和。因为计划被破坏,整合运动也开始活跃,但多数还是被逮捕。事态似乎正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只有一件事例外。

  

   陈和魏彦吾的关系跌倒了冰点。陈虽然还在担任警司的职位,但她已经明确表示在龙门渡过这次危机之后,她就会辞职离开。这些天和难民们的接触,让陈坚定了想要去龙门之外的世界游历。她想像罗德岛上的诸位一样,去探索让这个世界变好的良方。

  

   但龙门的危机只是稍微的缓和,阴云并未散去。

  

  

  

   来自作者:

  

   感谢诸位允许我拖更,很是感谢!我活到五一假期了,加更必不可少,还请诸位多多期待!

  

   交代一下本作中米莎姐弟的结局,我并不打算长写就说一句。屑博本事已经不小了,在与罗德岛的战斗之后,米莎姐弟就放弃了整合运动的道路,流浪去了,算是个好结局(?)。

  

   龙门开始后,干员的数量也在大量增加,若出现时间管理大师的错觉,请忽视它。

  

   诸位,今天晚点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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