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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风雨飘摇,欲静不止

  「乞嗤!唉……可恶的庭亭・渊庐!明明讲过今天的努动服务是协助维修水耕摩天农场,那为什么我们都要下田拔草踏泥巴!?早知如此,我便不穿三天前才新买的白恤衫了!你看,这里又染泥色了!」

  

   作为昨日未经许可进出船墓海禁区范围的惩罚,庭亭以能者监管局局长的身份,迫令佳美斯、洞黑,和他的哥哥维华施,在今天一同帮助修缮位于遮末罗港的一幢老旧水耕摩天农场「亚利洛农场」。

  

   近年,由于社会出现针对能者监管局职能的负面言论,泛起广泛涟漪,认为它没有资格与权力迫令所有能者向政府注册登记,强制性成为公务员,接受当局规管及工作分配,蓬瀛政府为了提升当局公众形象,故组织监管局辖下的能者们参与很多公关活动,意图加强局方与小区互动。可是,好多能者,特别是天居组的能者们,都对这类活动相当反感,觉得不但吃力不讨好,又妨碍日常工作,所以大多借故推搪,称病不来。

  

   说起天居组,则要从蓬瀛政府的能者分级系统说起。蓬瀛的能者,按照能力强弱,可分六级,由低到高,分别是世护级、忉利级、夜摩级、兜率级、乐变化级、他化自在级;其中世护级与忉利级属地居组,其他四级属天居组,能者监管局局长则属最高级、只有一人的他化自在级,统领各级能者。

  

   有鉴于人口日多,土地资源短缺,蓬瀛政府锐意在主岛周围兴建四大附属机动人工洲屿,包括位处东方,圆如满月的士兵区 — 东胜身省,建有提诃港和毗提诃港;位处南方,北阔南狭的农业区 — 南阎浮省,建有遮末罗港和筏罗遮末罗港;位处西方,瘦似半月的工业区 — 西牪货省,建有舍谛港和上仪港;以及,位处北方,四方正等的商业区 — 北高胜省,建有矩拉婆港和拉婆港。这类大型基建,正有助释放主岛土地,方便建设住宅区容纳人口,以推动经济发展。

  

   佳美斯他们身处的亚利洛农场,位处南阎浮省最南端,遮末罗港附近,是该区最早建成的国立水耕摩天农场的其中之一。该农场为一幢十层建筑物,每层空间广楼底高,大如飞机棚,可以同时安放多个多层层架,透过水耕栽种、气温调节与人工照明系统,大量培植多种农作物;唯岁月催人,农场运作多年,已日久失修,需要人手进行维修作业。由于不是所有植物都能适应水耕,所以农场第三层铺设了一层厚泥,作为研究如何将一些稀有植物由土耕逐渐过渡成水耕的场所,而佳美斯他们正正就在此层,他们三人都被庭亭扣上了干涉稳定手镯,压抑了他们大部份的能力,所以只能透过双手与劳力,环绕着田地中心的两层八角形监测站,缓慢地除草中。

  

   「讨厌,讨厌呀!为什么这里气温调得那么低!?明明外面正值盛夏,这里却是严冬!乞嗤!」

  

   身为蓬瀛著名虚业家,八年前开始下落不明的三松大利郎的大养子,三松佳美斯,代号「气象天」的乐变化级能者,自幼养专处优,又跟随名师健体练武,故长有一幅人见人爱的强壮好皮囊:不仅穿衣显瘦脱衫现肌,还有着一身让人馋涎欲滴的筋肉,适中宽围、线条流畅的倒三角肩背,清晰分明、饱满挺弹的中厚胸肌,若隐若现、整齐对称的王字腹肌,结实修长、壮而不笨的优美四肢,处处展现这位筋肉青年久经锻炼的体态美。这位高大俊俏,鼻高唇薄,面部轮廓分明的青春大男孩,更是凭借那一对棱角分明的浅色长眉,那一双摄人魂魄的精灵碧目,那一个爽朗热情的迷人笑容,那一身细腻温雅的小麦肤色,以及那一头发光可鉴、曾经长过本人的幼滑金丝,时常成为各大派对、舞会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这里的水鞋质量真差,总觉得好似在漏水。黑喵你觉得呢?咦?你又不换鞋!?乞嗤!」

  

   「心静。除草。」

  

   比佳美斯还要高一个头,现在和他身穿同款同尺码蓝色牛仔布吊带农业工作服的洞黑,正背对佳美斯,袒胸露臂,赤脚站在田上,以其一贯用字精准简明扼要、语调毫无抑扬顿挫的作风,冷静地响应着、聆听着他连珠炮般的抱怨和牢骚。

  

   洞黑,全名霍公洞黑,代号「虚空天」的乐变化级能者,三松佳美斯的前近身护卫及伴读书僮。人如其名,洞黑以前的确一头乌黑油亮,身上衣裤鞋袜也是统一单调的墨黑,加上有如无底洞的啡黑瞳孔,以及被烈日晒黑的米肉色肌肤,可以说,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全身上下一样黑,站在主子佳美斯身后,便是白光和黑影、白昼和黑夜般的强烈对比,相映成趣。然而,现在的洞黑,不仅身份地位和佳美斯平起平坐,而且外貌身形也经历巨变。

  

   对比起过往那种毫无个性、根据工作规定而剪吹的平头短发,现在自主独立的洞黑,更倾向留有一头微碎锯齿状的齐刘海,再配上剪裁双耳发鬓,来一个厚度渐层,其余地方则放任生长,再配合邻家男孩、花样清秀的端正五官,以及整齐清洁、阔薄适中的自然浓眉,少一份戾气 ,多一份和善,营造出一种清爽开朗、可爱温暖又不失时尚的形象 — 一个佳美斯希望他展示人前的形象。

  

   然而,再憨态可掬、可亲逗人的形象,也掩盖不了洞黑那神兽白虎般黑白斑纹的毛发,以及那猛兽魔物般壮健威武的肉躯。

  

   洞黑的手脚不但粗壮如牛,青筋暴起,肌肉凹凸有致,坚如盘石,还变成了虎足和人肢的混合体,特别是前臂、小腿的部分,既保留了人类的指趾和节数,又长满了老虎的兽毛和肉垫。他的手脚掌变得比正常人宽大厚实,指甲脚爪亦长得异常快速、锋利,独特的关节、肌腱还赋予了他,如猫科动物般可以自由伸缩爪子的能力;这固然是让洞黑多了一组强而有力、随身携带的武器,但代价是,他必须像猫喵经常磨爪,以免过长的爪子刺入掌垫,弄出个软组织发炎来。

  

   除了八只门牙外,洞黑的犬齿、前臼齿、臼齿全都如虎牙般尖锐坚硬;他本人一直觉得,突出在外的尖齿令他看来凶狠恐怖,面目狰狞,但佳美斯却不敢苟同,认为这模样萌萌哒的,笑起来别具韵味,还叫他笑多一点,笑时露齿云云。

  

   佳美斯认为兽人形态的洞黑特别可爱的地方,还有他的性格、眼睛、耳朵、皮纹和尾巴。

  

   即使外表化成了一只大猫,性格也混杂了一点点大猫般的不爱束缚、狂野难测、独立又痴缠,但普遍来说,洞黑的品格更似待人友善、精力充沛的忠犬,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只要他认定你是对他重要的人,他便会忠诚服从,先人后己,处处为你切想,而且非常投入各式「玩乐」,见猎心喜,永远不会「闷」着你。『啊啊……!啊!唔唔呀!嗯啊啊啊啊……!!爽……好爽……继续,不要停!嗯……嗯嗯……对,对!这里,就是这里!啊啊啊啊啊啊……!』至少对佳美斯而言,差不多每一夜,洞黑都会带给他无穷尽高潮的「快乐」与「满足」。

  

   洞黑美丽动人的湖水蓝瞳孔呈圆形状,眼内后方还有类似老虎的视毯组织,能反射、强化射入眼球的微弱光线,方便夜里观物。『那就拜托你啦!等我先小休一下,一会再来!』每当夜深时分,连场大战过后,全身燥热难耐的佳美斯不愿下床找水喝,又不想开灯破坏气氛,便会推踢洞黑下床,摸黑去厨房拿白开水给他止渴。

  

   洞黑那对毛绒绒、黑白斑、听力敏锐、可大幅度转向、对触碰非常敏感的虎耳,不仅时不时败露他的心情,还经常成为佳美斯偷袭、玩弄的目标。『黑喵!黑条透明单边内裤……』每次他在洗澡时忘记拿内衣裤,只要用平日对话的声线呼唤一下,身处古堡大屋另一角的洞黑便会速速拿给他,随传随到,百试百灵。

  

   洞黑深米肉色的身体不但长有兽毛,在脸颌、阔背、瘦腰等的位置,还可看到若隐若现的老虎斑纹。自从长出这些东西以后,洞黑便像只大猫咪,全身皮肤对触碰对好敏感,令他逐渐讨厌穿上衣服,所以平日窝在家里时,他都选择全裸周围跑,柔毛四处掉;每次外出活动,也是在佳美斯多番威迫利诱下,才乖乖穿上衣服 — 佳美斯为他精心配搭的帅气衣服,以突显他一身英俊威武、精悍吸晴的皮纹。『肌肉是男人最好的衣服啊!』佳美斯每次为洞黑打扮时,总把这句挂在囗边。『加上我的时髦触觉,你的吸引力一定会青出于蓝嗯!』

  

   而于洞黑的尾巴,正常成年人类的尾椎骨早已融入骨盆,但洞黑经过精怪化后,尾椎骨数量逐步增至三十节,化成了一条长达一米、带有环形黑白斑纹的柔韧钢尾。这尾巴既可助他在高速奔跑、飞跃时保持平衡,令他拥有远胜人类的机动力,还能用来抽打目标,晕至天旋地转。『你的尾巴装有雷达吗?打到我脸好痛呀!』有好几次,佳美斯打算从后偷袭,用新买的成人玩具和媚药强上洞黑,也是被洞黑下意识的钢尾摆动击中,痛到只能乖乖投降,等到洞黑消气、肯首后才敢再拿出来一起玩。

  

   由于农场内只有小、中、大码工作服提供,身型比佳美斯更为宽大厚阔的洞黑,也只好被迫选换仅存的大码衣下场劳动;对于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他来说,所谓的大码也不过是童装大小而已。刚才在更衣室里,脱下吸满汗水、湿透到可以榨出水来的加加大号运动鞋、宽松宽肩白背心和破膝牛仔蓝短裤后,全身赤裸、一面苦恼的洞黑,为免撑破衣裳,只得小心翼翼、步步惊心地,先绷紧脚趾,收起爪甲,卷缩尾巴,将街灯柱一样粗壮的双腿穿过裤管,再用阴力冉冉拉上工作服,勉强覆盖到他那差不多五十吋阔的炸裂胸膛的下边缘;他把壮硕劲爆的臂膀套入吊带,再拉过高高的肩峰,挂到发达隆起的僧帽筋上;至于那黑色水鞋,根本无法塞入他的大脚爪,洞黑就只好放弃了。紧到快爆钮的工作服有如情趣皮革贴身衣般,把一身强横野性的筋肉线条强化凸显,特别是一对性感诱惑的人鱼线条,和分明对称的八块腹肌;那两条粗糙刺手的吊带,也正正紧贴在他圆浑厚硬的胸肌上那对敏感易激的凹陷乳头上,随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不断摩擦抛光该两快感点,不消一刻,不仅上二点被刺激得肿胀凸出,下一点那肉棒子更是以惊人尺寸高高地隆起来,将下半身工作服撑紧得更加捉襟见肘,三点尽突,一览无遗。普通人总渴望拥有洞黑那样壮观傲人的身材,以展示雄性原始狂野的魅力;但对他而言,这一身筋肉却是麻烦之来源,令他无法像正常人般普通地生活之因果。

  

   「韦丝娜教……女士还要多久才回来,正式分配工作呀?黑喵,话说维华施又滚到哪里偷睡去了?你听到她的狮吼与他的鼻鼾吗?能找出他俩的位置吗?乞嗤!」

  

   佳美斯不耐烦地原地单脚踏步,踩得泥凼污水四溅。洞黑双耳转动,细心聆听、接收多方声音,尝试定位那两个目标。可是,整幢大厦实在有太多机器的杂音,令洞黑也无能为力。他隐隐约约听到,大厦外好似传来一些轰爆响声;不过,由于他们所身处的农场旁边,也有其他新开发地盘,爆破工程非常普遍、频繁,所以他也没有加以理会。

  

   「找不到。哎呀。肮脏。」

  

   话口未完,正当洞黑来一个小弯腰,打算清理溅落裤裆的石碎泥污,他工作服上的吊带便应声断裂,腰背接驳位的银扣随即向后弹飞,速度快若子弹,差一点便击中了佳美斯的左眼。幸好他反应敏捷,及时闪开,成功避过一劫;可是,这「子弹」却击开了佳美斯的塞满怨言的话匣子……

  

   「你该不会又是不穿内裤来吧?我上次买给你的高级内裤呢!?」

  

   「……全破了。」

  

   「甚么!?三天前才买给你的!一共九条啊!全破!?」

  

   「……早午晚各破一条。三天全破了。」

  

   「我的妈呀!你屁股有牙吗?长刺吗?已经选了添加碳纤维,理应最具弹性的那款给你,你竟然给我全!破!了!?」

  

   叽哩哇啦……嘀哩咕噜……

  

   佳美斯一脸哭笑不得,向着眼神闪缩不定的洞黑,不断投掷骂语炸弹,轰得后者毫无还击之力。只见洞黑双手放在背后,巨掌相握放于臀部上方,头耷耷眼湿湿,似极一个犯错理亏的小朋友,乖乖地无助地接受长辈责备中。佳美斯感到一丝奇怪,于是顺着洞黑的粗臂往后望,才发现原来他正忙于掩盖背部爆衣后,露出来的坚挺屁股和长毛尾巴。

  

   「唉…… 怪不得你骂不还口啦……」

  

   「……屁股冷。尴尬。」

  

   「唔……怎么办呢?维华施又不知逃到哪里午睡,大码衣也只有两件……呀!我想到了!」

  

   佳美斯灵光一闪,立即行动,脱下他身穿的白恤衫,把它撕裂成数块大小不一的布条,在吊带断开的部分打结,用来重新编织成两条长绳,交叉绕过洞黑完美对称的勇猛背肌,拉到去工作服腰部用来挂工具的皮圈,再打上连续三次蝴蝶结。

  

   「这样至少解决上半身的问题了,至于你的尾巴呢……」

  

   看着残留的布条,佳美斯发现还余下了一个衣袖,于是便将它套上洞黑那黑白相间的粗大毛尾上,前后再拉紧打结,远看还以为他在为洞黑急救,包扎尾巴上的伤口呢。

  

   「呵呵,我真是天才呢!现在你应该不会感到背后冷了。乞嗤!乞嗤!」

  

   在那阳光豁达、知书识礼的人格面具之下,佳美斯却拥有天邪鬼般的古怪别扭,腌尖腥闷,傲娇善变又爱唱反调,性格严重阴晴不定,前一秒温煦艳阳天,下一秒阴风霪雨霏,令人难以捉摸;幸好,他仍然本性善良,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非常小鸟依人,温柔体贴,照顾周到,甚至为所亲所爱的人作出巨大的牺牲……可是,如果想见识到佳美斯这一复杂难明的性格,就必须像洞黑和维华施那样,要用行动和情感先赢得他的绝对信任,让他放下多年的心防。总括而言,他那粗中有细、充满个人特色的「关怀体贴」,还是颇讨他的亲密战友、灵魂伴侣所喜爱的。

  

   「……你冷。」

  

   洞黑一面满足地摇摆尾巴,一面忧虑地看着不断打乞嗤的佳美斯,垂下耳朵,似极一只非常关心铲屎官健康的毛孩。别看他现在四肢无比发达,外表冷酷高峻,一幅威猛凶悍、生人匆近的肌肉野兽表现,其实人家可是个相凶心慈,温柔纯真,浑然天成的呆萌乖货呢。

  

   「不用担心我啊,我召唤出它便成了。看我的!!乞嗤!」

  

   周遭风寒水冻的天气,早已令佳美斯打算运用天气操作能力调节一下温度。即使扣上了干涉稳定手镯,身为蓬瀛最强大的能者之一,只要他出尽全力,还是能够制造出一朵小云。小云飘浮在佳美斯上方,若有若无地向他赤裸的上半身,吹送着一点点干爽微热的焚风,聊胜于无。

  

   「可惜受手镯所阻,乞嗤!只能造出这个大小的云,出力又弱,一个人用也非常勉强,乞嗤!。不然我俩可以共享啊。」

  

   「你,对我太好……」

  

   「乞嗤!哎呀,不要跟我说这些了,今晚换你暖我便好了……」

  

   佳美斯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漏口说了一些不了得的说话,看着洞黑那双彷佛可勾魂摄魄的虎目,以及他一脸疑惑的囧相,佳美斯顿时双耳通红,面额滚烫。明明自己「阅」人无数,明明已经和他一起生活,明明差不多每天与他巫山风雨……佳美斯唯独无法在这位柔情汉子面前,戴上平日待人接物时那成熟稳重、运筹帷幄、从容淡定的伪装;每次望着洞黑双眼,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含羞答答的妙龄少女,毫无心防,一切都被看透,但又因为被看透而感到快乐。『难道……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次?』每一感到烦恼尴尬,思绪矛盾一团乱,佳美斯便会习惯性地用手摆弄头发,却迫使他再次意识到其人生骄傲之一,已于昨日被粗暴剪短,离他远去。这令原本一脸害羞窘态的佳美斯,情绪突然转差,每况愈下。那朵浮现在他头顶的小乌云,顿时雷电交加,风雨交织,展示着创造者的被挑起的悲伤、落漠、怨愤。

  

   「都!是!因为你的馊主意呀!乞嗤!你不提买啤酒,我的秀发便不会出事了!呜呜呜……」

  

   本来,佳美斯已被庭亭多次警告,要尽快处理他的头发;以其将近一米九的傲人身高,他的二点五米头发束,配合他时常唤起烈风以保持一头轻逸无垢的古怪嗜好,使其随风飘荡的柔韧发丝拥有并肩九尾鞭的杀伤力。除了皮厚肉韧的洞黑和善用能力防御的维华施外,好多曾经和佳美斯共事过的男能者都深受其害,血痕、红肿、割伤不计其数,女能者们则是被他的花月容颜与口甜舌滑,迷得神魂颠倒,发鞭带来的痛楚也当成天赐的祝福了;故此,身为能者监管局责任人的庭亭,案上有关佳美斯的集体请愿信、匿名投诉信、恶意告密信长年多如雪片纷飞,令他大为头痛。

  

   佳美斯总持着和维华施・渊庐及庭亭・渊庐两兄弟的多年私交,对所有投诉都视而不见,敷衍了事,顶多是将头发盘起来,或鬓成单、双、多辫,坚持绝不修剪一分一毫;而庭亭也耐不住他哥的枕头说项,也只好只眼开只眼闭。可是,昨日庭亭竟一反常态,异常执着,为他们私自去船墓海钻油台找帝利一事暴发雷霆,大动肝火,不仅亲自出马拉他们仨回去,还向帝利借了上步浮台的一间房间,好好教训他们。

  

   『既然是小佳先提出为帝利君庆生,我只好按本子办事,不要怪我。』

  

   话音未落,庭亭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用随身携带的高频振动折刀,狠狠割下佳美斯长期浸淫高级护发素的紧韧金丝,再用它们将三人五花大绑,裸吊起来。酒醉三分醒,佳美斯眼睁睁看着自己非常珍视的秀发被暴力切断,早已吓得谵妄呆滞,头脑一片空白,对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感到后穴隐隐约约传来微微阵痛。这对惜发如命的他,可是比死更难受的恐怖惩罚啊。

  

   「庭亭那家伙,好歹相识一场,下手还那么恨毒,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你看,还割得那么短,那么不规则,那么恶心!」

  

   「……其实,好看。帅气。」

  

   不要看洞黑一个大老粗模样,其实他心思非常慎密细腻,对毛发修饰还很讲究,毕竟他每天也需花相当时间梳剪润理一身顽毛,在佳美斯的严格监督之下。洞黑正低头俯瞰着佳美斯,一面贪婪地呼吸秀发飘散的幽香,一面仔细地欣赏那一头侧梳铲车短发,顶部头发往右边梳迭,露出一条清晰醒目的的分界,剃掉头发的两侧脸庞,令整体看起来更干净利落,更精神饱满,不仅减少了一份油滋脂粉味,还强调了佳美斯那刚劲硬朗的长下巴颏和性感贴面的垂珠厚耳,而这一切高难度又充满艺术感的剪割,也是在一瞬间完成。洞黑虽然不同意庭亭未经佳美斯同意便割发,但也不禁暗地里赞叹庭亭的生活品味和剃发手势。

  

   「真的剪得好看?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不,你一定是为他说好话!讨厌讨厌讨厌……」

  

   其实洞黑猜测,佳美斯内心也觉得庭亭剪得不错,但他就是心里不服气。佳美斯这种有如天气般难以捉摸的性格,洞黑早已在床上习以为常,司空见惯。有时他也怀疑,究竟佳美斯是因为他的能力导致他的性格,还是他的性格令他得到了这样的能力。梨花带雨的佳美斯连绵不断地锤打洞黑心口,虽然拳头不痛不痒,但却令洞黑产生一丝丝痛心,想尽快平复眼前佳人的心情。

  

   『唔……用这招。』

  

   洞黑妙发灵机,发挥暖男本色,决定使出在床上百试百灵的那一招。

  

   他突如其来地张扬双手,佳美斯还未来得切反应,便被牢牢擒获,紧紧抱裹,裸露的柔滑腰背感受着洞黑掌心那熟悉的粗糙及舒心的温暖。洞黑再把佳美斯的头颅埋入自己三吋深的胸中缝内,用双峰夹实他的帅脸,胸肌咬合力之大,令佳美斯不得不嘟起精致的小嘴,脸上泛起象征腼腆害羞的红晕,水汪汪的明目又惊又喜地看着洞黑。在他眼中,这时的佳美斯才是最可爱,最吸引的。

  

   「乖乖。爱的抱抱。」

  

   拥抱木讷沉默,郄胜过千言万语。深陷怀中的佳美斯立即停了嘴,一方面是因为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被洞黑的那令人难以抗拒的浓郁体香弄得少少窒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里的郁闷被强烈的喜滋滋、甜丝丝感觉盖过了。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洞黑那强而有力的心跳,那低沉磁性的喉震,以及,那可以付托终生的安定。

  

   「噢……你的……顶到我的肚脐了……」

  

   即使隔着衣服,佳美斯也能感受到洞黑的雄物传来的压迫感。虽然佳美斯的阴茎已是骄人的十八厘米,但洞黑的虎鞭更见巨大粗壮。他的丁丁虽仍维持人类阴茎的形状,也不像猫科动物般藏在体内,但它不但带有无数微小倒刺,它勃起的长度与直径也非常吓人,分别是二十五厘米与五厘米,基本上已经长过人类直肠最大长度,也差不多达至直肠最大直径;如果从肛门完全插入,便会顶到结肠末端,犹如古代的凶暴刑具铁莲花般戳入体内,冲撞器官,令人死去活来。

  

   肚脐的被压迫感,令佳美斯从惊喜中回复一点理智。他奋力挣扎膀臂,终于从洞黑孔武有力的拥抱中抽出右手。佳美斯立马朝他的虎耳下手,不断揪揉按摩那个对痕痒超级敏感、毛绒绒又软绵绵的目标;果然一如他所料,洞黑非常陶醉于那酥软骨痹、直击入脑的舒服感觉,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咪咪地俏皮吐舌的得意幸福表情,而这露虎牙的爽朗灿笑,即使佳美斯已经看过很多次,仍依然保持着令他心如鹿撞的威力;但与此同时,两人下腹那凶物的轮廓皆愈见清晰,既胀且肿,被吸满汗水后风干的缩水工作服拉箍着,紧得开始隐隐作痛。

  

   「好了好了,我不再牢骚了!快点放开我吧!如果再不放开,便给你好看啊!」

  

   佳美斯召唤的云,因为他那激烈波动的荡漾春心,逐渐失去控制,不断成长扩展,变得大到足以覆盖二人头顶一大片天。一时间,雷声大作,大雨倾盆,把他俩湿完再干,干完又湿的工作服,再次淋得透烂贴身,更特显出双方玲珑浮凸的完美身躯。

  

   忽然间,一记闪电击中了洞黑的尾巴!

  

   「黑喵!!!」

  

   「……没事,放心……」

  

   幸好,干涉稳定手镯有效发挥了其能力压抑效果,令方才的电击只有平日的万分之一以下的威力,不然洞黑早已重伤了;佳美斯则会因为自身能力原故,闪电都会避开不击中他,不伤其一分一毫。看到洞黑没有受伤,佳美斯便放心了;然而,现在,弱化微电击不仅没有伤他半分,反而使其肌肉贲张,身形又胀大了一分;这样一撑,原本结构已经脆弱不堪的破工作服,再也无法承受急升的张力,当场爆成碎片了。

  

   更重要的是,洞黑的狂野兽茎显然也被电流刺激,再猛然暴胀一圈,把他体内本来已经萌芽的性欲火苗燃点起来。『不成,这里,不成……』洞黑用理智努力压制淫思,一念间,天人交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眼见他闭眼沉思,尝试回避自己的目光,样子怪怪的,佳美斯心里暗自好笑,大概猜出他的心思了,而且,自己正好也被眼前这位帅气可爱的兽人迷得心痒难耐,要找机会发泄……

  

   「既然如此苦恼,让我帮黑喵一把,释放兽性吧!反正又不是未试过野战呢。」

  

   这时,洞黑拥抱的力度已经大不如前,令佳美斯在他怀中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他先挥一挥右手,消散那碍事的乌云,再趁机把头移近洞黑的颈脖,开始忘我地种起草莓来:从喉头开始,如食大菜糕般,断断续续地用齿咬住、用嘴吸吮一块又一块柔软纤薄的皮肤,再慢慢地移向锁骨、后颈、肩肉、胸前等部位,逐少逐少提升吸咬力度与频率。他的双手也不忘玩弄挑逗洞黑的充胀乳头,时而拉长,时而扯弹,花式层出不穷;从洞黑那充满渴求的表情中,佳美斯感觉到他的情绪快要高涨到理智的临界点了,他坏坏的笑着,知道是时候出动最后一招:将洞黑的大丁丁夹在自己两脚中间,来一番疯狂磨蹭,将巨棒摩擦得坚挺笔直,把龟头抛光到通红敏感,不断迫涌出大量透明黏结的前列腺液,作为压垮洞黑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吼吼吼吼吼……!!!』

  

   色气爆发的洞黑,情不自禁地轰出震耳欲聋的虎啸,迫得佳美斯双手盖耳长达一分钟,身旁那监测站的玻璃窗,也被震到吱吱声响,农场内,回音袅袅不断,振荡两人心神。

  

   『……我,再也,忍不住……』

  

   洞黑突然将一手放在佳美斯的后腰,另一手放在他的腿后,兀然来了个公主抱,把后者半悬空中,双脚离地。此举让佳美斯有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但不消一刻,便回复了那因奸计得逞而得戚高兴的狡猾自信样子。

  

   「你这小子,平日老老实实,一到色色便化成另一人似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你,不喜欢?」

  

   「嘿嘿嘿……你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打情骂俏,一面慢慢步向田地中央那监测站……

  

   ******** ******** ********

  

   『该走。天黑了。』

  

   『不要啊!再留一会,再做多次吧!我怕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怎会?明天我在。』

  

   『……总之听我的吧。如果,我说如果,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希望可以留下最美好难忘的回忆……』

  

   『……怕了你,来吧。』

  

   『今次呢,先来六九,再我一你零,我下你上,就这样决定吧。』

  

   玉壶迷朦暑气胧。仲夏月夜,两位俊俏青年,一金一黑,尽管香汗淋漓,浑身黏稠,仍旧相拥依存,时而头脚相对,抖擞吹萧,时而攻守逆转,振奋击鼓,两人浑然忘我,合二为一,眼里只有彼此,脑海只剩彼此。

  

   噗呲噗啾……

  

   哈嘶哈啦……

  

   噗呲噗啾……哈嘶哈啦……

  

   『喔喔喔喔喔……!!!』

  

   金发的「他」将掌心贴于黑发的洞黑后脑,双手双脚成环,抱其颈,绕其腰,坐在其怀中,二人面对面,胸顶胸,鼻尖相磨,朱唇相接,相互贪婪地品尝着对方的喘息,享受着肌肤之亲、鱼水之欢。随着洞黑仰天长啸的咆吼声逐渐远去,那激烈狂放的活塞运动总算停下来,两人原本紧密连结的下身也终于松开,一榫一卯,一凹一凸,一前一后,皆为浓厚白浊所覆盖,温热腥气扑鼻而来,虽然乱七八糟,但也回味无穷。

  

   少年们瘫软在一大片相思草上,胸腹随呼吸起伏;「他」倚傍在洞黑身边,仰头共享婵娟,两情相悦的二人,十指始终紧扣,两小无猜的心,近在咫尺。

  

   『要走,不然太晚,会有惩罚……』理性发出的无数警告一直在洞黑脑中回响,感性却把它们硬生生堵于头颅,不给机会宣之于口,以免沾污花前月下那浪漫氛围;毕竟,这可能就是,两者共度的最后一刻春宵,千金难换,无人能替。

  

   突然,「他」扑起半身,冲着洞黑的小嘴就是一轻吻,双眼百感交杂地看着洞黑的脸庞。『我与你约定未来了,可不要忘记我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 ******** ********

  

   相对修道院一成不变的生活,洞黑更喜欢陪伴「他」偷偷溜走出去,与街童打交道,和流浪猫狗玩耍,去郊外废墟冒险,一整天游离朗荡,寻幽探秘,淡忘练功挨打的辛劳,调剂孤单寂寞的苦涩。

  

   「他」向洞黑展示了外面世界之大。

  

   「他」助洞黑看见了人生选择之广。

  

   「他」令洞黑明白了,原来爱可以不分性别,不分你我,不用拘泥形式。有能力爱着一个人,永远都是值得挺胸抬头感到骄傲的事。

  

   「他」和洞黑相识了多载寒暑,互为青梅竹马。和自小于修道院成长的洞黑不同,「他」三岁时才被送来;经过一场大病后,「他」忘记了大部分的过去,童年回忆变得非常模糊不真实,但「他」没有放弃,一直暗中努力追寻自己的身世,并把一切阶段性成果毫无保留地与情投意合的洞黑分享;耳濡目染下,本来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太大兴趣的洞黑,也开始思考着,自己到底从何而来,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将来会怎么样。

  

   每次洞黑好奇自己的由来,修女们都只会重复又重复地诉说同一个故事……

  

   『在一个飓风来袭、雷雨交加的晚上,我们正加紧维修被风吹烂的窗户。忽然间,有人从破窗外看到修道院旁的九歌川上,有一个婴儿,即是你,正孤苦无依地被放在一个用蒲草编织成、涂上简陋防水漆的摇篮中,用黑布包裹着,半浮潜在水中,随洪水愈飘愈远……』 负责教导孤儿们戏剧与音乐艺术、又高又瘦的波嘉莉修女,以其一贯高亢入云的声线,以及七情上面的表情,表演着、配合着她正述说的故事,投入到没有发现洞黑早已悄悄离开了。

  

   『一众修女本着慈悲为怀、怵惕恻隐之心,见孺子将入于水,立即展开拯救行动,好几位熟通水性的马上不顾身跳入汹涌波涛,几经多番天人搏斗,终于在漏水摇篮彻底沉入河底之前,一把提起那婴儿,全部人安然无恙,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有点中年发福、擅长多种语言的约翰梨修女,短短一句说话,也可夹杂几种语言,加上她语速极快,有很多时候,洞黑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左耳入右耳出。

  

   『一上到岸,我们才发现那「黑布」原来是一张海报大小、显示着七行手写大字符的折迭屏幕;可是,由于字迹过于潦草歪斜,难以辨认,加上屏幕长期浸入咸水,修女们惊鸿一瞥,草草看过一眼后,屏幕便报销毁损,无法修复……』即使出了名容易丢三忘四,拥有小女孩身材的计算机程序及电子仪器学家麦席森修女,却对这件往事念念不忘,一来那屏幕是唯一一件到她手上却没办法修好的东西,二来那屏幕的技术非常先进,甚至比现在市面上看到的更加高级。

  

   『所以我们只能凭着依稀的记忆及附加的想象,猜测上面大概是写着婴儿的姓名和出生地之类的东西;我们把认得或自以为认得的文字写出来尝试排在一起,但是完全看不到有什么意思;因为这些字体看似梦幻岛的古文书体,所以最终只好推断婴儿的父亲或母亲是梦幻岛难民……』本职为综合科学导师,但「偶尔」会协助警方调查案件的海蜜许修女,托着眼镜,正在打量着眼前这小子,分析着他问身世的真正目的;虽然隔着厚厚的太阳眼镜镜片,洞黑也能感觉到她那锐利如鹰眼的目光,令他浑身不舒服。

  

   『根据修道院谁救谁负责的传统,我们把你交给最先从水中救了你的修女照顾,并由那位修女按照她的姓名给没有名字的你起名……』修道院院长办公室虽然宽敞,但却被各式各样的玩具占领,未开封的模型手办、封尘的大型弹珠机、损毁的游戏机……杂物堆成几座小山丘,摇摇欲坠,形成另类的压迫感,老院长瓦伦婷修女则安坐在大班椅,埋手一个热门游戏中,对洞黑的身世提问支吾以对,无法专心对答。

  

   这所位于铁围郡孤独园县女一灯区、红砖绿瓦、残缺破旧、经常财赤的卡玛密德派修道院,在小时候的洞黑心中,好听一点,叫卧虎藏龙;不好听一点,便叫怪伽聚群地,但至少,也是他感到最安心的栖身之所。各位修女性格千奇百怪,却个个身怀绝技,每当有流氓恶霸惹事生非,打算攻入修道院大肆破坏,修女们便会展现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斗格,「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把闹事者打到落花流水,渐渐地,贫民区内便再没有黑道敢向修道院出手,达成了势力平衡,让该处成为贫民区内孤儿唯一安全的场所,也因此有更大量孤儿被弃养在此,使修道院百上加斤。

  

   还有一位不得不提的修女……

  

   ******** ******** ********

  

   『轻手,放慢。快到五楼。』

  

   『每次看也觉得好高……你不要爬那么快呀,我赶不上!』

  

   回音在空旷的电梯槽内不断反弹。少年们攀爬着槽内的挂墙梯,逐步靠近二人同居的宿舍房间的楼层。为了节省能源,修道院内各幢建筑的升降机都会在午夜至晨曦时段关闭;虽然各建筑物也设有闭路电视,但他们往往会拣波嘉莉修女在中央监控室当值的时候才偷走出去,原因正是她经常在当值期间睡美容觉。「他」和洞黑发现,电梯槽底原来和一条古老维修地道相连,地道再与一条没有记录的地下水道相通,结果,这条通路便成为了他们的秘密走廊,方便溜出溜入修道院。

  

   洞黑用放置好的铁笔,轻轻撬开五楼的升降机闸门,形成一个小通道;待二人穿过后,再推回原位,一切都如计划般顺利。

  

   『先待此,我开门。』

  

   洞黑见「他」攀爬过后,上气不接下气,心想可能方才做得太激烈,令他消耗太多体力,所以叫他原地休息一会,自己先去用锁匙开房间。

  

   门锁卡嘞一响。

  

   『可进来……谁!!!』

  

   一股杀气突然从门后爆出,再化成一脚踢向洞黑。他条件反射性地扎起马,用双手格挡,但仍然不能完全抵消强大冲击,结果被弹后,撞向背后墙壁,震出一记闷响。

  

   『又偷走……出去,净是……令人白担心!』攻击者,就是人称「一剎那轻捷」的霍玉白叶修女,修道院最强近身战斗力,道器大恒流的传人,修道院唯一的体育老师,洞黑的救命恩人,他的照顾者、监护人,也是他第一位师父。

  

   神经大条的霍玉白叶修女,连为孩子起姓名这种要事,也保持一贯简单直接、不假思索的作风:跟她一样姓霍,方便;既然是个男婴,便加个公字,明显;他双目无神,如穴洞漆黑一片,故取名洞黑,贴切。总之,一切从简,快捷妥当,拳来拳往,腿来腿往,不转弯抹角,就是她的人生信条。

  

   修女师父在修道院以及整个贫民区中,是公认的大美人,如果不看不理她颈上那三道吓人的横纹伤疤、她那因喉管伤员而沙哑断续、时大时细的声线,以及她闭口雍容典雅,开口粗言漫骂的大反差的话。

  

   长期和师父一起生活,在她安排的斯巴达式极端环境中练功,令洞黑不但习惯了用类似的断句对答,还练就出高度敏锐的注意力与媲美野生动物的危机直觉。要不然,方才那一踢,早已命中他的子孙根了。

  

   看到洞黑飞弹出房间,「他」立即上前察看他的伤势,好在只是皮外伤,然后「他」发现修女正在房间内坐着「等待」他们,脸色顿时一沉。

  

   『霍玉白叶修女,』「他」努力保持着恭敬有礼的囗吻,但其瑟抖颤振的声线,显示出「他」的情绪逐渐不稳。『今晚不是您负责出去吗?为什么……』

  

   修女一直沉默寡言。月光从窗户透进房间,两人终于看清楚,修女的面部有明显擦伤和烧伤,右手进行了紧急包扎,腹部也隐隐约约看到了绷带包裹的痕迹。强悍灵敏的霍玉白叶修女居然也会受重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超级大意外了。

  

   「他」顿时面无血色,一脸铁青,彷佛看到了鬼,不,应该是比鬼更可怕更麻烦的东西。

  

   『要来的始终要来……要走的始终要走……』

  

   「他」喃喃低语, 双腿放软跌坐在地上。洞黑当时一点也听不明白「他」到底说甚么,只知道这时「他」非常需要安慰,于是打算上前来一拥抱。但是,令洞黑诧异的是,修女竟比他更快行动,把「他」和他紧紧抱住。

  

   更叫洞黑震撼的是,他师父平日一副铁石心肠模样,那一刻,竟然也流下两行热泪来。

  

   『对不起,是我愧对……』

  

   『不不,修女,请您不要自责。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疯狂到言出必行……』

  

   三人相拥而哭,一直到深夜时份,睡意袭向两位少年。修女见状,便选择离开房间。『你知道怎样做吧……』她留下一话后,便一脸忧心地匆匆离去。

  

   ******** ******** ********

  

   房间只剩下两人,一位满脸狐疑,一位故作轻松。

  

   『做甚么?』

  

   『啥?』

  

   『你去哪?』

  

   『……快快睡吧!明天要早起啊!不然你师父又发疯了。』

  

   『不要,你不说,不睡。』

  

   『明天,明天一定如实相告。』

  

   『……』

  

   『好吧!我向天发誓,明天一定向霍公洞黑坦白从宽,如有半句不实,愿余生你一我零,你攻我守,只有你插我,没有我插你!那够了吧!肯信我了吧!』

  

   洞黑见没辨法套话,只好作罢,静待明天。

  

   二人如常到浴室凈身,如常同床相抱入睡,如常十指紧扣,唯独指扣力度更大,好像害怕失去对方似的。

  

   虽然眼皮重坠,但洞黑一直不敢闭目,生怕「他」突然消失眼前。本来合上明眸的「他」忽然睁开眼。

  

   『还是强作精神,不肯入睡。快快睡,不然会有黑眼圈啊。』

  

   『……睡不着。』

  

   『嘿,你不睡,我先睡了。晚安,洞黑。再见。』

  

   「他」再次扑起半身,再次冲着洞黑的小嘴就是一吻。不过,这次,「他」吻得特别温柔,也夹杂一丝哀伤的味道。

  

   就好似……

  

   别离之吻……

  

   洞黑突然感到颈后有点刺痛,本来不以为然,反正都是夏夜蚊虫罢了。只是……

  

   眼皮愈来愈重……

  

   睡意……愈来愈浓……

  

   意识……愈来……愈模糊……

  

   『晚安,好梦……』

  

   ******** ******** ********

  

   阳光如常穿过玻璃窗,照在洞黑的眼睛上。他如常揉揉睡得蒙眬的双眼,如常伸伸懒腰,如常打打呵欠,如常下床,如常如厕梳洗洗澡,如常弄二人份早餐……

  

   但,就是看不到枕边人,哪里也找不到。

  

   就在昨晚,「他」从修道院消失了,一点讯息、半张信件也没有留下来。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当晚应该,死不放手……』

  

   后来,洞黑以性命要挟,才从师父口中得知,「他」被三松家当家三松大利郎选中,成为了他的养子。 这件事被定为了修道院的机密,不得外传,所以所有修女都三缄其口,以防外泄。

  

   『为何,就不向我,袒露心声?』那些幸福无忧的日常正逐渐消散瓦解。喜乐随着「他」的相伴愈来愈浓;悲愤随着「他」的消失愈来愈烈。「他」离开之后,洞黑没有一天不是牵肠挂肚,没有一日不会黯然神伤。即使渴望再见「他」一面,却苦无办法,所有联络方式皆失效,「他」犹如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嗟﹗哈﹗师父,请再来!』洞黑只好把心神全部投入练功与学习中,日复日,夜接夜,借此发泄积压心底的焦躁与不忿。旁人以为他终于开窍,发奋图强,只有他的师父明白他真正的想法,并配合地安排逐进难度的功夫修行,使他减少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 ******** ********

  

   这一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勤于锻炼,洞黑长得比其他孩子更为高大健壮,也因为不停思念,他的心智比其他孩子更为果断成熟。『你不来,那么,我来找你。』常言道,「上天关了一扇门,总会另开一扇窗。」洞黑一直期盼的机会终于来了。

  

   洞黑十七岁那年,三松家人员来到修道院,招揽新一批学徒。

  

   『瓦伦婷院长,请再次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 钱银方面,不成问题……』

  

   『请回,敬谢不敏,送客!』

  

   『明明上次妳们也同意了……』

  

   『上次!上次是你们派一整营私人军队偷袭我院修女、绑架我院三十位院童在先!……呀,洞黑君!原来你在外面。乖乖,快快进来,放下霍玉白叶修女请你转交给我的文档便出去玩吧!』

  

   蓬瀛的富豪权贵,大多喜欢不定期派人往各大孤儿集中地,招揽健康佳、潜质高的青年男女,加以培训教育,以担任家仆、护卫等工作。这些孤儿大多属无根、无家、无背景的三无人仕,不用花多时间调查身世,只需稍加调教,灌输君臣礼义忠贞思维,便能培养出一群鞠躬尽瘁、忠心耿耿、随时都准备好牺牲自己保卫主子的随员。『我,要报名。』『霍公洞黑,你……!』

  

   ******** ******** ********

  

   当然,随员,特别是男随员的「工作」又岂止于此呢?

  

   人类自有文明以来,便有淫狎貌美少年的行为出现。百多年前,因为成为了蓬瀛贵族纨裤子弟间的流行嬉游,宠养俊男再次升格成一种雅癖、专利、身份地位的象征。后来,由于友邦梦幻岛战乱不断,蓬瀛接收了其大量难民,当中不乏年轻军人与贫苦遗孤,为维持生计养活自己,流落街头、无亲无故的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不是作奸犯科,便是出卖身体。以此为契机,蝴蝶忽然满芳草,本只盛于上流的男风,逐渐蔓延至庶民阶层,愈来愈多人嗜好此调,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结合入传统价值观中。传说战将与忠仆、混世魔王与勇者、异邦贵人与穷伙等传统故事,都被重新分析、强调、演绎和转述内在的癿恋因子:在激光四散、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身边只死剩最亲密无间的灵魂伙伴,两者互相依靠扶持,保护对方的背后,以爱与勇建成大家最后一道防线。

  

   幸好,蓬瀛是个包容力强的多元文化社会,接受新事物能力高,不像民粹城邦国家阿瓦隆与独一神皇权国家波照间,严重排斥迫害异己,所以男风在蓬瀛遍地开花,禁之不绝,市民又普遍接受及认同其历史意义与文化风俗,于是政府索性把心一横,划出土地建设合法红灯区,并推出南院发牌制度,规定只能由十六岁或以上的成年男子担任小倌,南院持牌人必须于政府人员在场见证下方可与他们签署合约,合约副本由政府保管,持牌人要为小倌们提供合理工资、供书教学、每月一次的详细验身与衣食住行等基本权力,还要安排好一切安全措施,预防性病。政府会派专人进驻各南院,监察、督导其经营手法和从业员的身心健康状况,如发现一项指标不合格,便立马取替,封铺查办,所有员工都会被实时纳入社会保护令,由政府供养维持最基本生活,直到涉案南院整顿重开。

  

   此举一出,既合符民意,又能有效整顿之前男色行业无法无天的局面,甚至增加国家税收。蓬瀛政府近年有意把红灯区包装成旅游项目,标榜「安全健康」的「全套服务」,各式美人「任君选择」,保证宾至如归,此法案普遍得到国民支持。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南院发牌制度未推出以前,那些富豪权贵身为幕后老板,自然能肆无忌惮地进行各式变态玩法,比如说,他们会命令其侍卫自己亲自从贫民区「挑选」青年,再把他们捉走,加以粗暴强奸,比赛谁的组合能射得最多最远,有时则改以猪狗羊马等畜生,和青年们兽交,竞猜哪一位能容纳最大量的动物精液;又或者,他们预先在加密网上放出密码信,指某时某地会有某男色主题派对,然后命令无数从各南院拉来的年轻男子脱得精光,在混入各式迷幻媚药的典雅浴池中、喷有大量催淫毒气的健身铁馆里、充斥高能性奋电波的老旧校舍内,或者类似地方,一面互相嬉闹交媾,一面等待成功解密,按图索骥而来的人,收获自己的「成果」,富豪们则在宴会厅从多角度观赏这场无套群交,进行巨额赌注,看看谁的势力范围有最多人能到达目的地;这些玩法,已经算是当中最温和的种类了。

  

   传闻中,那些富豪权贵甚至牵涉入邪教崇拜,定期进行活人祭祀。

  

   他们会命人牵来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未经记载的大灾变产物,把那些变异生物关入一个神秘地下室内的强化玻璃罩,罩上用血写满了不知名符咒,再为全身赤裸、纹上咒文的「祭品」们头戴血染羽冠,推其入罩内,强迫与之交配,或被其吞噬,其他人则脸挂设有强迫开眼机关的猿猴面具,围着巨罩观看全程,同时反复颂读单调恶心、亵渎不净的祭文;地下室四角的扩音器,会播放震耳欲聋的环回立体声,将咆哮声、撕裂声,以及愈来愈虚弱的惨叫声传遍每一个角落。有时候,那些祭品会是记者、警官、军人、特务、间谍、卧底……净是一些富豪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借祭祀以最残酷最痛苦的方式除之而后快,也藉此以儆效尤。大卸八块、肠穿肚烂、腐蚀肿胀、生吞活剥、抽干体液、寄生繁殖、精神崩溃……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怪物们做不到的;但是,那怕满目无以名状的血腥,满耳撕心裂肺的呼救,满脑挥之不去的恐惧,「观众」也不能逃走,不能尖叫,甚至不可呕吐,不然,便会立即成为下一位祭品。

  

   这也只不过是众多传闻的冰山一角;真相,往往比传闻更加变态可怕,更加荒唐无稽……

  

   ……直到八年前的六月那场轰动一时,烧死了三百多人的神秘火警,才为传闻带来一点现实根据。

  

   蓬瀛历一六零一年六月九日,午夜十一时十五分,七重金郡消防局的当值人员收到一个匿名警告,指位处该郡池塘树县的传统豪宅集中地「水影金区」将发生一场大火。消防员赶至现场,发现这场「大火」并没有包含任何建筑物或林木焚烧,也没有触发任何火灾警报器,更不用说一点浓烟也没有。

  

   可是, 当消防车逐渐驶近位于水影金区中心,被誉为「蓬瀛八大最美建筑」之一的「迪娃贝斯柯大会堂」时,空气却弥漫着越来越浓烈的不祥烧肉味。消防员发现大门被反锁,于是破门入内,随即在大会堂内可容纳超过三千人的歌剧厅中,不但看到了厅中的大屏幕被烧毁断裂,也找到了烧肉味的源头。

  

   三百多名受害人们的上半身完全化为灰烬,下半身完好无缺,除了小部分人沿楼梯站立,大部分人都是四散坐在不同楼层,场内没有任何逃跑、挣扎痕迹,死者身上都没有其他致命伤害,也不是死后才被放到座椅;后来,验尸报告指出,他们都是由头颅骨内开始燃烧,火势迅速蔓延至上半身,然后突然停下来,犹如有一道无形栅栏阻隔;种种迹象显示,他们都是在座位上体内突然起火,然后在短时间内活活烧死,连求救也做不及。

  

   没有目击者、现场除了受害者们的指纹与遗传资料,并没有发现可疑痕迹、基因鉴证死者全部都是区内的富豪以及他们的侍卫、追寻不到那个匿名警告、大会堂闭路电视系统于事发期间被蓄意关上、所有豪宅的工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能者监管局的公开登记资料并没有相关能力的能者……即使从多角度分析调查,这场大型人体自焚事故,所有线索皆以中断告终,最后只能定为悬案,不了了知。

  

   然而,更轰动的消息陆续有来。

  

   根据人囗普查数据,该区只有一共三百多人居住;然而,蓬瀛警方在火场搜证期间,却发现区内多间大宅都有巨大地下室,而所有地下室都以秘道相连,并通往一个更深入、更庞大、充满古怪几何结构的地下空间,在内里起回超过三万具尸骨,当中超过九成属于未成年儿童或青年;事后,很多进入过该地下空间的搜证人员也以不同身心健康理由相继辞职,甚至自杀,令事件更加扑朔迷离。同时,蓬瀛警方顺藤摸瓜,从中揭发愈来愈多上流人士性暴、残害未成年少年,甚至有可能参与邪教活动的爆炸性丑闻,激起强烈民愤,罢买罢课罢工接二连三,规模愈见巨大,蓬瀛政府不得不正视问题,将涉案富豪权贵缉拿归案,迅速给予制裁,抄家充公,发配苦役,甚至凌迟处死,令政府尽得民心,这也是蓬瀛政府决定对男色行业作出外科手术式改革的契机之一; 当然,这也有针对富豪权贵们的成分,提醒他们不要再胡作非为,否则下场凄惨。

  

   ******** ******** ********

  

   『霍玉白叶修女,作为他的师父,请你劝一下他吧。』对于那些上流社会的幽暗面,洞黑素有听闻,但即使修女们再三规劝,他依然坚持己见,认为在三松家打工,一来食好住好,三餐、宿舍、保险全包;二来薪高粮准,收入丰厚,可以用来维修修道院,改善孤儿们的生活;三来,或者,尽管机会渺茫,可以再一次见到「他」 — 那位梦魂萦绕的「他」一面。

  

   『这是……最后一堂……搏击课,给我好好上!出去后,不要……丢我的架!』口肿面肿的洞黑摊在地上,泪流不止。拳拳到肉,脚脚穿心,霍玉白叶修女始终如一,面恶心善,口硬心软,一早看清这比她还要倔强固执的徒儿的心思,于是决定把毕生所学解囊相授,好让他数技傍身,在外生活也不怕欺负。

  

   『终于,有机会,再见你……』进入三松家后,洞黑和其他新人一同接受各方面的魔鬼级增强式循环训练:在三松家专属管家、医生、营养师、健身教练、格斗家、军火家、心理学家们的高压严格指导下,不仅进行科学化的饮食调节与身心训练,积极提增全身肌肉的质量、耐力、爆发力,还要长时间学习急救、驾驶、枪械、搏击、防御术、野外求生等专业技能,确保能胜任保护三松家要员脱离危险的工作。

  

   靠着本身的武功根底,以及无比的恒心、毅力与期盼,洞黑咬紧牙关,捱过了整整一年的特训,终于成为三松家初级护卫。可是,由于他不肯出卖色相,与上司「打好关系」,结果,他被编排去负责,被视为最没有前途的岗位 — 守后门。每天由早到晚,风雨不改,站在大宅后门前,见植物多过见活人,听鸟鸣多过听人声。

  

   单调、乏味、沉闷、辛苦……

  

   但对自小修行的洞黑来说,向好处想,反正没有人来打扰他,何不索性借机练气站桩,以防武功生疏,闲时又可以观鸟赏花,远离繁嚣,不亦乐乎。而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 ******** ********

  

   同样是仲夏月夜。

  

   两位少年,一金一黑,瘫软在那一大片熟悉的相思草上,只是景物依旧,人面全非,几年间经历种种风风雨雨,使二人身心皆更为成熟。

  

   健硕丰厚的胸部、线条深刻的腹肌随呼吸起伏不定,「他」把头贴傍在洞黑的宽肩上,抬头欣赏凌空望舒,两情相悦的二人,永别重逢的十指再次紧扣,两小无猜的心,始终不变。

  

   『这次,决不放手,死也不放!』

  

   『正一傻瓜……那么多年都是这个蠢样,当初为什么我会看上你呢……』

  

   『因为,约定了。』

  

   『……但我早已不再纯洁,不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位……』

  

   『又何妨?变的,不只有你。』

  

   突然,如同几年前在同一地上演的那一幕,只不过,双方立场逆转了:洞黑扑起半身,冲着「他」的小嘴就是一湿吻,双眼百感交杂地看着「他」的脸庞;接着,从来只会说片言只语的洞黑,竟然说出一句意思完整的长句子来,令「他」不但目瞪口呆,眼泪还不自觉地如缺堤般崩涌出来,最后破涕为笑,紧紧拥抱着眼前这个专一又可靠得一塌糊涂、值得托付一生的可爱傻小子。

  

   『我与你约定未来了,所以,我可不会忘记你啊!』

  

   经过一连串千回百转的事故,洞黑终于在一次偶然下,与内心一直没法放下的「他」再次相认,并被提拔成为后者的近身护卫及伴读书僮。

  

   「他」,便是现在的佳美斯,他的初恋,他唯一恋上的人。

  

   但是,佳美斯并非「他」原本的姓名呢。「他」的真名成为了两人重要的秘密,二者相认的关键,双方珍视的回忆。

  

   旁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出了名心高气傲眼角高、外貌协会荣誉会员的三松家少主,会看得起洞黑这小伙子:洞黑无论身形、打扮都偏向其貌不扬,如果和其他肉盾型高大帅的保镖站在一起,那时的洞黑即使已经拥有练得清晰分明、十巴先体脂的身材曲线,也只不过是位纯朴土气、瘦小单薄的麻杆儿。在黑色制服西装的遮掩下,他看起来只有比普通人稍为横宽一点的肩膀,结实一点的体格,和苗条一点的腰身;身高也只达到同龄人口平均值,约一点七米,和当时他的主子佳美斯差不多高。他的举止、气息也毫不起眼,存在感稀薄。这一来是因他内敛稳重,淡薄名利,讨厌纷扰俗艳,不求吸引目光,只愿平凡安定;二来,因护卫工作需要,必须尽可能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可过份突出,才能保护好目标和隐藏自己,免遭于难。

  

   当然,适度保持低调,才能避免盖过主子风头,更加突显出佳美斯那金光闪闪的个人魅力呢。

  

   就这样,出于工作,也出于情感,洞黑都肩负起保护佳美斯的职责,尽心尽力满足其一切「需求」,不论日与夜。

  

   原本以为,和心上人重逢后,一切都会如往昔般美好,只不过……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呢……

  

   『奈何命运女神是位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菊花婊,祂要报复的活,想隐藏也藏不了唉……』洞黑的第二位师父,三松家管家总管培肋・斯丁,临死前向洞黑如是说。

  

   『要来的始终要来……要走的始终要走……哈哈哈哈哈……』

  

   ******** ******** ********

  

   那幢位处田地中央,拔地而起的八角形监测站,分开上下两层,一楼是控制面板与计算机机房,二楼是典雅舒适的工作人员休息室。这监测站,拥有和农场主计算机相连,但又独立运作的系统,管理实验农田的天气,万一主计算机出事,独立系统也能够自行运作,避免那些重要的实验农作物因为缺水、缺光、缺营养而死亡。

  

   但是,正正因为这个独立系统出现了问题,令气温异常下降,实验农田从一星期前起被迫暂时关闭,农场负责人韦丝娜女士于是吩咐,实验农田的工作人员自五日前起都可以放有薪假,直至维修完毕,作为他们从不请假、辛劳工作的奖励;然而,等待修理期间,田地杂草丛生,还是需要有劳力帮手清除;与此同时,庭亭正好需要为三位顶级能者安排惩罚……结果,除了他哥哥维华施得知详情外,其余两人都蒙在鼓里。

  

   由于监测站没有人,所以洞黑与佳美斯可以安心在休息室里面舞动龙阳之戏;那怕被闭路电视拍到也不太需要担心,一来韦丝娜女士是他们四人的旧相识,知道他们的关系;二来,如有必要,也可以用乐变化级能者的特权把片段拿回来啊。

  

   总之,现在休息室内,一片狼藉,上至石膏板云纹假天花板,下至绣花棉麻大地毡,无一不沾上,四处飞弹溅滴的阳精与其他体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吼!吼!!吼吼吼吼吼!!!」

  

   「啊!!唔呀……!阿嘿阿嘿……你这样撕烂我的衣服……嗯嗯……一会儿我们没衣物出去……哩唉……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吼吼!!吼吼吼!!!」

  

   「我……好爽!阿嘿阿嘿……那里……不行了啊啊!爽到……抖不到气……」

  

   洞黑轻咬住佳美斯的颈脖,爬跨在后者背上,肉棒不断进出金发佳人的菊洞,每次抽插,都有大量精液肠液混合物从空隙中漏出,成为下一轮交合的润滑剂。佳美斯一脸高潮胀红,翻着白眼,吐舌张嘴,连连呻吟,有点被洞黑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下腹的冲击感与肺部的窒息感也令他头昏脑胀,意识浮沉于快意与恍惚之间,接近失神虚无,肛门彷佛要被撕扯开来,脱力的身体亦不断隐隐发出痛楚,抗议着主人的疯举愚行;不过,佳美斯的后穴早已习惯了洞黑的形状,非他的雄物不能填塞、满足自己的淫求。

  

   「小腹……好胀,黑喵,停,先停一下!!」

  

   洞黑虽依依不舍,但也乖巧地爬起身,把那巨物完全抽出佳美斯的肉体,然后侧躺在旁,看着转过身来面朝天、不停喘气的佳美斯,对这位碧眼美男鼓起泡腮,一脸不满足。佳美斯轻按胀得像初期怀孕的腹部一下,没有了活塞的阻挠,积存在佳美斯腹中的洞黑的子种,便源源不绝地涌出来,和汗水、津唾、泪液混合在一起,乱流到一地都是。

  

   「你这衰猫,到底射了多少下!?这个量,男人也能怀孕了!!一会儿清洁时,你要好好处理这烂摊子呀!!」

  

   每次洞黑一发情,便会一改老实人的作风,变得非常猴擒狼戾,操到对方爽痛难分,欲仙欲死;精怪化后,他这特质更是变本加厉,还被强化了当中那一份狂野兽性,一做爱起来便会难以自控,由朝到晚到想交配,严重狂化起来,甚至会令对方身受重伤;所以,除了佳美斯等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比普通人强数倍的顶级能者外,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承受洞黑的「强攻」,而能够完全「包容」、「驾驭」洞黑的,就只有受过「长期训练」、「重点强化」的佳美斯他一人了。

  

   「乞嗤!乞嗤!黑喵,我又作感冒了,来,暖我!」

  

   听罢,兴致满满的洞黑便将佳美斯扑倒在地,令他无法逃离「虎口」。佳美斯也不甘示弱,先施展一记擒拿术,双腿钳紧洞黑的腰,然后伸出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再顺着肌理呵痒这只发情大猫的耳后绒毛以及两侧颈椎,舒服到令洞黑不停呼噜呼噜的叫着。

  

   「好痒……痒……更多……要更多……」

  

   洞黑似是有意无意地向佳美斯作出还击,也要把他弄得全身痒痒的。他用毛绒绒的一对手不停爱抚、轻按佳美斯的敏感带;同时,他用又粗长又覆盖无数细小角质倒刺的灵活虎舌,舔净黏在对方胸腹上的腥愠,舌尖不停在乳凸、胸缝与腹纹打转,爽得佳美斯直打哆嗦。

  

   「哈嘶……呃啊啊!你弄得我好痒好舒服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佳美斯挑逗地用左手食指挠他下巴,右手中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捅入洞黑那因为连续射精而中门大开的马眼,在内里不停旋转震动,挑刮黏在尿道肉壁的精块,再狠狠地拔出来,将手指放入口中,细味品尝洞黑的新鲜雄汁。这一连串逗引,令洞黑再次露出了一个饥渴难耐的阿嘿颜,虎鞭又再勃胀一点,不断悖跳脉动,性欲再次吞噬了他的理智。

  

   「要再来吗,我的坏坏小黑喵?」

  

   面对面看着洞黑点头如捣蒜的可口钝样,佳美斯甜在心头。『真是好幸福呢……』眼看洞黑的阳具再次深入自己的后穴,被填满的快感再次充斥大脑,令他一下子不能思考,只好闭眼养神,放松身心,以准备下一场「大战」。

  

   正当他等待着再次被巨物抽插的感觉时……

  

   『唔?为什么停下来了?』

  

   整整一分钟过去了,下腹也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

  

   「黑喵,你干吗一动不动呢?」

  

   佳美斯睁开双眼。正当他打算责备洞黑为何待慢自己时,却发现洞黑正警觉性地竖起耳朵,一脸忧虑担心地细听着周遭,全力发动其野性直觉。

  

   「黑喵,发生了甚么事!?」

  

   电光石火间,连插在佳美斯体内的丁丁也没时间拔出,洞黑便抱起他,转身便跑!

  

   「没时间,快……」

  

   「轰隆!!!!!!!!!!!!」

  

   语音未落,便突然来了一下大爆炸,冲击波盖过一切呼叫声,火焰吞噬一切可燃之物……

  

   未知的危机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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