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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丽雅·杜金娜横死之后——After the sudden death of Darya Dugina

   达丽雅·杜金娜横死之后——After the sudden death of Darya Dugina

  达丽雅·杜金娜,音乐家、哲学家、政治学家和记者,亚历山大·杜金之女。这个甜美的,生着一张娃娃脸的29岁女孩在一次汽车炸弹袭击中香消玉殒。炸弹在她腰部的右侧爆炸,直接炸碎了她的右腿和右臀,又在她的身体上开了一个大洞,破片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少伤痕。她的身体与半只连着脚的小腿一起,在爆炸瞬间被冲击波甩出车窗,幸而摆脱了被车内火焰炙烤的命运。龇牙咧嘴的杜金娜头朝下摔在地上,从她身下的烂肉里涌出的深红色血液在马路上张成一片巨大的血泊,倒卧其中的她只在肝肠寸断的痛苦中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在大量失血中休克而亡。准备目送女儿离开的杜金竟然亲眼目睹了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只因一次巧合的换乘,他寄以重望的女儿就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和还未完全消散的警报声中,杜金娜残缺的遗体静静地躺在事故现场。死亡带走了一切生机,同时也让这具一直躁动着的肉体重获神圣的宁静。她身穿一件与父亲同款的灰色帽衫,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在爆炸中披散开来,和兜帽一同遮住了这张布满血污和伤痕,又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娃娃脸。两只手臂一支压在身下,一只向右伸开,双手都受了严重的挫伤和爆炸伤;她的下半身则完全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右腿和右臀直接人间蒸发,留下一段套着白袜和黑色运动鞋的小腿落在她的身边。还算完好的左腿穿着浅色的牛仔裤,在临终抽搐中伸得笔直,臀部流出的血河流过还算完好的左大腿,让人感觉她的双腿似乎都被炸断了。

  

   如此惨不忍睹的现场,即使被人以模糊的影像记录下来,在互联网上也不会得到广泛的传播。绝大部分人在看到消息后或欣喜或悲哀地认为,达丽雅·杜金娜,身为著名右翼思想家杜金的女儿,已经在汽车爆炸燃气的烈火中化为一具焦尸了。

  

   善后的工作人员很快抵达现场,杜金娜遗体被从地上铲起,丢进黑色的裹尸袋,送往法医工作室接受尸检。尽管似乎并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法医还是解剖了杜金娜的残破遗体。普京总统很快对她的家人表示慰问,负责调查这起骇人谋杀的FSB迅速公布了调查结果,指认恐袭是乌克兰人发起。同她的父亲一样,杜金娜是一位激进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者,她竭力鼓吹对北约成员国的仇恨,并且极力支持对乌克兰发动战争,就在不久前她还曾经以记者的身份,兴高采烈地去占领区的后方采风。她的惨死激起了各路爱国者的义愤和斗志,因此普京同时决定为她授勋。

  

   全国各地都有大量的保守主义者为杜金娜哀悼,因此她的家人决定在两天后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开棺葬礼。她的遗体被送到殡仪馆,在工作热情和外部压力的双重驱使下,一位爱国者入殓师接下了杜金娜遗体的修饰工作。当他十分细致地修复了她的尸体,清洗、拼接、缝合、用义体代替缺失的肉体、用粘土填平全身的创口、用粉底掩盖不和谐的痕迹。随后他取出随尸体送来的衣物和饰品,用层层织物包裹起修复后的尸体,把每一层都穿戴得一丝不苟。这位入殓师十分清楚,有幸面对这饱受摧残的神圣肉体,他应尽的责任不是掩盖而是呵护,因此在宽裕的时间里,他不惜把由里及外的每一处细节都做得一丝不苟。

  

   缠好裹尸布,杜金娜便仅剩面部暴露在外了。他拿起杜金娜的照片,看着她生前清秀清秀的模样,这位入殓师调动起自己所有的艺术细胞,倾其所能,在杜金娜惨白的脸上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尸体妆来。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杜金娜抱进黑漆棺材,还不忘抓住独一无二的机会在杜金娜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向她送出自己的悼念。一切按时准备就绪,他将前半部分的棺材盖合上,将棺材交给随灵车而来的人。

  

   葬礼上,许多人有机会来到杜金娜的身边,瞻仰她的遗容,与她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共怮这位天才少女的早逝。而他们无一不是在惊讶中心碎的。因为据称已经在爆炸中面目全非的杜金娜,竟如睡美人一般安然沉睡于棺中。她的后脑和身躯都包在裹尸布中,茱萸粉色的丝绸裹尸布显得舒适而温暖。她裸露在外的美丽面容既没有面目全非,也没有被修饰得浓妆艳抹。而是出人意料地,被保护和修饰得很好,她雪白的肌肤和鲜红的嘴唇几乎完好无损,仅有右脸上还留下几道脂粉修饰过的伤痕。杜金娜额上的棕色碎发整齐地梳向左边,额头上缠着印有圣像的丝带,紧闭的双眼遮在两道格外茂盛的假睫毛下,长而浓密的假睫毛让紧闭的双眼依然不容忽视。杜金娜小巧的尖鼻子脆弱地指向天空,洁净的鼻孔中没有堵上棉球,却依然闻不到一点臭味,让沉睡的面容真正杜绝了死亡的痕迹。松弛的面部肌肉让她的嘴角微微垂下,安详中略带一些早逝的苦楚。她的胸前铺开一张白中带金的单子,上面倒扣着一幅相框,似乎是全家人的合照。现场的记者选好角度,巧妙地让棺材的边缘遮住她脸颊侧面的伤痕,用一张照片记录下她甜美的遗容。

  

   葬礼在肃穆的氛围中结束,杜金娜的棺材被抬上灵车,安葬在莫斯科郊外的墓地中,与她的外祖母并排安眠。四面八方送来的花束和花圈密密麻麻地笼罩在大理石的坟墓上,只露出一支作为墓碑的东正教十字架,上面刻有耶稣受难的雕像,似乎在暗示长眠地下的女孩遭遇了和圣子一样的命运。

  

   杜金娜,可怜又可悲的杜金娜,作为激进民族主义者的她年轻漂亮,聪慧开朗,多才多艺,深受许多激进年轻人的喜爱。在法国学习过哲学的她有充分的资格来评论欧洲的政治,谈论欧洲的哲学。她坚定不移的信奉父亲的思想,是父亲最好的帮手,时尚前卫的她可以采用他们最喜爱的方式,将父亲的思想传播给年轻一代。她呼吁这个民族挣脱枷锁,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力量,甚至不惜为此抛弃一个少女思想家应有的温和与理智。这一主张贯穿她的记者生涯,她不只坐在书桌和摄像头前,还在不久前亲自踏上新征服的土地,赞颂民族军队的丰功伟业。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作为一名殉道者,毅然献出自己年轻绚烂的生命,只为拯救她奉若神明的父亲。毫无疑问,她几乎是最完美的被害者,她惨烈的死亡将化为仇恨的力量,激励许多身在前线的俄国士兵奋勇歼敌,而她自己却仅能暂时安眠在这花团锦簇之中。

  

   杜金娜的遗体照片很快刊登在网络上,更多的人得以一瞥她桃花般温润的面容。但对于某些缺失了信仰的人来说,这面容似乎成了他们的噩耗。他们早已听闻战争贩子杜金那个同为鼓吹手的女儿终遭不幸,她的身躯四分五裂,又在烈火中化为黑炭。他们对此幸灾乐祸,而实际上杜金娜却死得那样优雅,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于是奇谈怪论在他们中间层出不穷,假死,替死,伪造事故以掩盖真正死因,种种天方夜谭不一而足。

  

   达丽雅·杜金娜的遗体已经在地下安眠了一个月有余,在激烈的宣传与反宣传中,她生前的一颦一笑,死后的仪容仪表都已化作凝聚人心的符号,不断地被建构与解构。从那些从她口中冒出的,堆砌着柏拉图与海德格尔的高深话语;到她那张足以把年龄拉低十岁的,少女般略显肉感的娃娃脸;或许还包括她丰实有型的双腿上常裹着的,那些或薄或厚的黑色丝袜,甚至包括她那圣洁迷人的遗容,林林总总都牵动着那些怀有不同追求的人心。杜金娜的死亡消解了她的思想,但她的身影仍然存在于许多人的脑海中,随着他们的认知和幻想,不断地运动变换着。而前线的战局却依然僵持,从哈尔科夫到赫尔松,前线的士兵或缓慢前进,或龟缩不前。

  

   与杜金娜之死相关的阴谋论也借此东风,仍然死而不僵,在某些小团体中继续苟活。唯一的证据已经深埋地下,少数的知情人缄默不言,对真相的探索似乎寸步难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不会有人在午夜时分来看望这个女孩了,因此证据似乎又触手可及。只要挣脱伦理规则的束缚,外加一点技术和运气,真相便会大白天下,而探寻未知的欲望总能给人以勇气。一位探索者便在其驱使之下练起了刨坟掘墓的技术。他来到杜金娜的墓前,将手插入层层花海,深情地抚摸墓上的大理石。如此动作却不是出于对杜金娜的怜爱。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顺利地潜入了缺少守卫的墓地,在黑夜的掩护下再次来到杜金娜的墓地前。拨开那些或新或旧的花束,露出保护墓室的大理石。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若遭遇不测,便把破坏行为归咎于自己的反战思想,于是他立刻有了勇气,于是便拿起手边的撬棍,在经过多次排练后,他以出奇轻微的声响撬开了沉重的大理石,将其挪在一边。之后他拿起铁锹,以兼顾速度与安静的动作挖起墓室中的土来。在紧张的经济形势下,被欠薪的墓地保安完全没有心思在夜间巡视墓地,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行动便会异常顺利。可悲的杜金娜似乎注定无法入土为安,随着铁锹的掘进,振动逐渐传入棺中,给这个充斥着死亡的空间带来了生命的律动。

  

   伴随着第一滴汗水从他的鼻尖滴下,他的铁锹第一次触及杜金娜的棺盖。欣喜若狂的他抖擞精神,黑漆棺材很快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放弃了铁锹,趴在棺盖上,徒手清理起棺盖左侧的泥土来。急不可耐的他将双手插入土中,奋力一掀,终于揭开了那封印着绝世机密的棺盖。

  

   他的心脏怦怦跳着,他早已推测了种种可能,并且对任何尸体腐败的恐怖场景与气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弄清眼前的状况时,整个身体都在恐惧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任何合乎常理的腐败场景,而是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不可思议——这具应为达丽雅·杜金娜的遗体竟然没有一点腐败的痕迹,她的脸庞依然像那张葬礼照片上一样洁净粉嫩,棕黄色的头发依然柔顺饱满。保护她尸身不腐的魔力甚至连带着裹尸布和盖在身上的单子,他们依然焕发出全新织物应有的光彩。不仅如此,除去刚刚滚落的尘土,棺中似乎没有积累一丝一毫的灰尘,从杜金娜的面庞到棺材内衬的白布,全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一股奇特的香气在他的喘息中送入他的鼻孔,不同于任何他曾闻到的自然或化学香气,但却万分迷人,令人陶醉。这香气让他暂时搁置了恐惧,大胆地凑近一嗅,确认了这香气是从杜金娜的尸体上发出的,这更让他感到惊奇。从空棺材到替死鬼,之前的种种假设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他伸出一只沾满了汗水和泥土的手,轻触那粉嫩的面庞,杜金娜的出乎意料地绵软,皮肤在手指的按压下柔弱地向下凹去,之后又立刻回弹至原位。他又按按自己的脸颊,发现杜金娜的肉体甚至比活人还要绵软许多。就在这时,一股微风袭来,在他的注视下吹走了刚沾到杜金娜脸颊上的尘土,不知将其带去何方。恐惧立刻又回到了他的大脑里,同时传来的是守墓人“谁在那里”的喊声。

  

   他连忙关掉头灯,在这个月食之夜,这是周边唯一的光源。然而杜金娜的遗体却似乎吸收了方才投射到身上的灯光一样,在黑暗中散发出分外明亮的辉光。见此情景,他飞速跳动的心脏瞬间拧了起来,他曾坚信不疑一切无神论瞬间被抛到了脑后。探寻未知的精神无影无踪,神灵鬼怪一股脑的涌进他的思维。他看向杜金娜额头上那绣有圣像的缎带,上面的圣像在他的眼中从未如此神圣,如此活灵活现过。他贫乏的神学知识让他瞬间想到了上帝的神罚,对此的恐惧让他惊声大叫起来。

  

   守墓人迅速赶到,控制了这个盗墓贼,但眼前的神迹让他也惊诧万分,不住地在胸前用东正教的方式画着十字,而被忽略的盗墓贼也忘记了逃跑。警察和神父被同时请到这里,但那些对自己的信仰亦有疑虑的神父也不知如何处理亲眼所见的神迹,不得不层层上报给牧首。警察拉起界线,自己却利用职权之便围在一旁观看,甚至忘记阻止了围观者拍照。

  

   牧首乘车前来,他特意放慢了车速以思考具体方案。牧首粗略的判断了一下,既然遗体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一个晚上,但仍然没有变形,那把它挖出来运走应该也问题不大。牧首动员周围的人抬出棺材,他也见识了落在杜金娜身上的尘土被风吹走的神迹。嗅着杜金娜身上那股迷人的香气,普世牧首踌躇满志:若杜金娜的遗体确有不污不朽的魔力,不管背后的解释如何,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圣物。远在法国的贝尔纳黛特,近在眼前的列宁,在她的面前都将黯然失色。只要见识了她的神奇,不仅原有的信徒将会更加虔诚,不知还能发展多少新人入教。不过牧首也为这迷人的香气而生出一点隐忧来:香气无疑是挥发出的物质,如果任其挥发,不知杜金娜的遗体会不会逐渐崩解开来。

  

   在摄像机面前,牧首正式宣布杜金娜的不朽为神迹,称她为上帝认可的圣徒,将在数日后举行真福礼为其封圣。她将不能陪伴在自己的祖母身边,她的遗体会作为圣髑保存在圣瓦西里大教堂中,以接受众人的瞻仰。牧首特意触碰了杜金娜的脸颊,在镜头展示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杜金娜的棺材被抬上灵车,送往圣瓦西里大教堂,在她的水晶棺制造完成前,她还要在这副棺材里睡上几天。

  

   杜金娜的灵柩停在教堂地下的储藏室里,除杜金夫妇外,任何人禁止入内。杜金娜的父母欣喜若狂地围在女儿半开的棺材前,仔细地端详着女儿仍留有几道伤痕的脸,细细品味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但他们谁也没有勇气揭开女儿的裹尸布,确切地说他们甚至不敢触碰女儿的身体哪怕一下,生怕在无意中破坏了这完美的神迹。天色渐晚时,他们合上棺盖,离开了自己的女儿,毕竟他们还要为明天的活动做准备。在他们关上储藏室的门后,杜金娜的棺中又恢复了死亡的寂静。

  

   然而亲历者和虔信徒毕竟还是少数,更多人认为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某些曾经为她的死拍手叫好的人,竟然也开始同情起这个被反复利用的姑娘来。关于杜金娜之死的阴谋论也借此回到了大众群体中,而教会在致杜金娜于死地的恐怖袭击后,依然没能意识到加强安保的重要性,如此便让第二位探索者成功地潜入了教堂。这位探索者带来了装有高分辨率摄像头的手机,信心满满地准备向大众揭露事件背后的骗局。

  

   借熟悉教堂结构之人相助,他很快摸到了停尸的储藏室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杜金娜的棺材。在打开密封并不严实的棺材前,他贴近嗅了嗅,确定没有什么气味,便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得意洋洋地掀开了棺材。眼前的景象和灌入鼻中的香气瞬间推翻了他的判断,达丽雅·杜金娜的不朽尸体闪耀着辉光,赫然呈现在她的眼前,醉人的香气已经充满了他的鼻孔。他仔细比对着手上的照片和棺中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差别,或者说亲眼所见的尸体比起照片中还要漂亮典雅许多。

  

   尽管右侧脸颊上凹陷的伤痕依然明晰,提醒着世人不要忘记她凄惨的死因,但杜金娜面部细嫩的肌肤却依然干净整洁,如水面般平静光滑,脸颊上泛着点点磷光,用手一碰,果然如宣传中一样光滑鲜嫩。遮丑的尸体妆虽然繁复,却丝毫看不出浓妆艳抹的痕迹来,用手一刮,妆容竟神奇地与肌肤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剥落。仔细观瞧,连那两道茂盛的假睫毛都长进了眼皮的肉体里,根本揭不下来。掀开长睫毛,露出两条紧闭的眼缝。她们似乎被一股力量吸在了一起,不仅揭不开,连指甲盖都插不进去。前额的棕色碎发看起来依然富有光泽,拉出一根查看,松手后竟然还会回到原位。眼前和鼻腔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看来杜金娜似乎真的受了神明的眷顾,又或许在她身上产生了什么奇特的科学现象,但这具不朽女尸似乎确实名如其分。

  

   对遗体的敬畏让探索者忘记了验证杜金娜尸体是否有一尘不染的魔力,他要剥开层层织物,探究这具遗体有没有被做手脚。他一把抓住盖在遗体上的单子,将其连同盖在上面的相框一起甩在一边,相框翻开,果然是一张家族合照。之后便是脱去裹尸布,虽然带了剪刀,但他还是决定保护好这些附属品。于是他将手伸到杜金娜身下,试图解开固定裹尸布的绳结。如他所愿,裹尸布上的绳结都是松弛的活结,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解开绳结后,他将杜金娜身下的裹尸布拉出,向两边分开,再散开头巾和盖住小腿的下段,裹尸布就成了床单。

  

   脱去裹尸布后,一个完整的,穿戴整齐的杜金娜重见天日。负责的入殓师把内层的衣物饰品也穿戴得一丝不苟,陪伴杜金娜躺进棺材的是一套全黑色的正装,上面没有一点折痕,似乎在他拆开裹尸布时便自然地伸展开了。她身着一件全黑色的高领连衣裙,厚实的裙摆遮住膝盖;外面套着一件全黑色的长外套,比连衣裙略短,从上到下的每一个黑色纽扣都整齐地扣着,衣领只开到锁骨上方;黑色厚丝袜或者打底裤裹住双腿,看不出两条腿尤其是右腿的真假;脚穿一双黑色高跟短靴,真皮的鞋面还像刚擦过一样富有光泽。她的双耳没有耳垂,各戴一个珍珠耳钉;高领外面缠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杜金娜的双手松散地交叠在小腹上,压住一本薄薄的书。左手戴着一只小巧的女表,右手戴一只细手镯;手指上戴了三个戒指:右手中指戴一细戒指,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戴两宽戒指,宽戒指上的图案颇为新潮,在这套简约庄重的禁欲风格装扮中,这是为数不多的一点青春朝气。

  

   探索者注意到她的双手,尤其是右手显得有些扭曲和肿胀,还带着些若隐若现的伤痕,可知是在爆炸中受到了伤害。抽出压在她手下的那本书,原来是柏拉图著作之一的《智者篇》。探索者对此并不感兴趣,把它丢在一旁。他看着杜金娜一身正装,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叠,双腿并拢,双脚或许因方形高跟的缘故,并没有向两侧分开,而是直挺挺的并在一起。如此端庄的姿态,配上一身正装,似乎杜金娜又站了起来,此时正站在电视台的镜头前继续高谈阔论。杜金自己的女儿,进了棺材也要被摆出一副布道者的样子,探索者心想,或许这份虔诚真的打动了上帝吧。

  

   从开棺的那一刻起,探索者的鼻子一直在急促地律动着,贪婪地吸取着杜金娜身上醉人的体香。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因这奇特的香气而离杜金娜太近了,如果杜金娜还活着,亦或是周围有人在场,自己一定会被当成骚扰者的。想到这里,探索者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连忙把前探的身子撤了回来。他本想把杜金娜脱个精光,拍下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但此刻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探索者轻轻地合上棺盖,带着上百幅清晰的照片逃之夭夭。这些照片记录了杜金娜遗体里外两层的所有细节,连杜金娜的耳钉和戒指都拍得清清楚楚。

  

   在他被抓获前,这些照片已经在网上传播开来。倍感惊讶的人们或接受了神迹的现实,或将其划为未解之谜,沦为极少数阴谋论者则变得越来越极端和盲目。既然如此奇迹可以在俄罗斯发生,天命在俄似乎并不难以接受,深陷战争之苦的俄罗斯民众开始有了信心。既然杜金娜生前是虔诚的教徒,东正教的权威也变得不容忽视,罗马教宗在权衡利弊后,也不得不公开承认莫斯科异端对神迹的解释。杜金娜的亲人也因此收获良多,尤其是父亲杜金,从此他演说中超过一半内容都和自己的女儿有关。而杜金娜的信徒们却不愿意接受这位神神叨叨的老人,他们更乐于把杜金娜所受的家庭教育看成苦修的一部分,并由此将父女两人割裂开来。

  

   那位参与缔造杜金娜的入殓师从此只为杜金娜一个人服务,他可以不惜工本地修饰这件圣髑。那些没来得及修复的伤口自然不成问题。在他的努力下,杜金娜身上那些尚未在下葬前抹去的伤痕也消失了。不过按照牧首的授意,杜金娜的脸上应当留有一些淡淡的伤痕,因为人们看到伤痕时,会回想起她那壮烈烈的殉道之举。杜金娜总能在恰当的时机将护理成果融入自己的肉体,当他想要改动之前留有遗憾的地方时,又总能发现旧成果已经与杜金娜的肉体分离开来了。入殓师将其视为杜金娜与自己的一种默契。

  

   为了证明杜金娜的神力经得住科学的考验,杜金娜的遗体在被装入水晶棺之前还要接受科学界的审查。踌躇满志的科研人员在用放大镜检查杜金娜皮肤时,发现杜金娜的皮肤上不只看不孔毛孔,她全身的表皮光滑到找不出一点瑕疵来。换用光学显微镜检查,皮肤仍然是铁板一块,甚至看不到细胞结构。已经抓狂了的科研人员搬来电子显微镜进行观察,结果屏幕上的图像依然是铁板一块,就像被涂了色一样单调。不愿科学大厦轰然倒塌的科学家们不得不与教会交易,在官方渠道隐瞒了科研成果,而一线科研人员的口无遮拦也可以交给阴谋论来解决。科学与宗教各退一步,结果不坏。

  

   掌握杜金娜遗体的普世牧首乐开了花,杜金娜的棺椁设计越来越奢华,工期也越来越漫长,杜金娜的灵柩依然被停在地下室里。而人们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发生闯入事件后严密起来的安保措施又松懈起来。在奢华的棺椁完工前,有一位真正的猛士迈出了一大步。又是一个夜晚,第三位探索者,亦或是探险家式的征服者蒙面潜入了博物馆,站在了杜金娜的棺材前。他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满目疮痍的脸来。

  

   这位征服者已然因自己不检点的性生活而染上了恐怖的梅毒,因无钱医治,溃烂已经遍及他的全身。现实世界已经不再接纳他,只有博爱的互联网才能容纳这样的边缘人物。愤世嫉俗的他反战、反政府、反宗教、反社会。当他由汽车炸弹袭击而认识杜金娜时,他看到这个思想与他南辕北辙的可爱姑娘,已经在熊熊烈火中被烧成比他还丑陋百倍的焦炭,这让他欣喜若狂,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杜金娜的遗体美丽安详地出现在葬礼上时,他已然大发雷霆。而杜金娜的遗体如今一跃成为全世界最神圣、最高贵、最真实的圣物,这更让他抛弃了一切理智。今天,这位征服者决定为自己的理想抛弃伦理纲常,他要用自己这副极致肮脏的肉体和布满污秽的分泌物,去玷污那世上最圣洁的肉体。尽管他可能会被逮捕,被殴打致死,在教徒的口中遗臭万年。但达丽雅·杜金娜,她身上的一切神圣都会因这一次玷污而土崩瓦解。

  

   一不做二不休,征服者走到近前,缓缓掀开了杜金娜的棺盖——在成功把自己的体液输送进她的身体之前,还是不要被人发觉为好。辉光和香气瞬间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在圣光与仙气的交织中,杜金娜的遗体清晰可见。她神圣的肉体已经被重新包裹起来,面部已经被修复得完美无瑕,正摆着一副凄惨又无辜的表情,自顾自地睡着。尽管右脸残留的伤痕已被抚平,却仍要画上几道色彩留作记忆,看起来颇为好笑。不过这倒为她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增加了几分感觉,一种备受侵犯的凄凉感由此而生,对勾起他的兴致大有帮助。

  

   他扶住棺材,一步跨了进来。他那因缺乏锻炼而肥胖油腻的身躯骑在了杜金娜的身上,使他能够居高临下地观望这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他自然可以凶暴地撕开这张珍贵的的圣裹布,不过一者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二来为了增加作为一种情趣的仪式感,他还是选择细致地将其解开。裹尸布被从杜金娜的身下拉出,和尸单一道丢出了棺材。杜金娜的脸和身子在拉出裹尸布时翻到了侧面,似乎在逃避即将到来的梦魇。

  

   征服者将任其摆布的尸身扶正,手持相框仔细端详。一个活着的杜金娜正在相框里嚣张地笑着,倚靠着她那貌似妖僧拉斯普京的父亲,杜金娜显得有恃无恐。她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金色,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然而即使她不这样做,脸颊上过分明显的法令纹和早已断层的笑肌也表明她已经成熟得过了头。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承担她应付出的责任和代价,而她却躲在这张上帝赋予她的娃娃脸后面,吸取着世人的怜爱与宽容,连头发都被染了回来。想到这里,征服者朝相框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将它轻轻丢在地面的裹尸布上,没有发出声音。

  

   他摩拳擦掌,打量着褪去神圣外衣的杜金娜。死亡带来的松弛已经抚平了她脸上的法令纹,死后的魔力又为她带走了皮肤上的瑕疵和嘴唇上的纹理,如此便扫平了一切阻挡这张娃娃脸发挥效用的障碍。光洁的皮肤和水润的嘴唇吸收了精致的妆容,展现出一种如初生婴儿般未经风尘摧残的细嫩美感。此三者相互照应,成功将杜金娜打造成一个因虔诚而维持清纯的童贞处女,一如她父亲在葬礼上宣称的那样。

  

   在盛产美人的斯拉夫人中,杜金娜或许算不上出众的美女,但从她的身上确实找不到可以将她踢出美女之列的理由,在醉人仙香的迷幻下,征服者也不得不承认她修饰后的外貌并没有辱没圣髑的身份。她微有肉感的娃娃脸或许在生前阻碍了她的成熟,但却在死后轻松的兜住了极致细腻的皮肤带来的压力。但高悬的发际线依然成了塑造少女感的障碍,她的造型师不得不努力梳起前额的乱发,以免大片裸露在外的额头破坏了她的少女形象。这一努力无疑是很有成效的,盘绕在杜金娜的额头上的丝丝秀发虽然稀疏,但也因稀疏而流露出虚弱的美感来,将杜金娜求学求真之路上的艰辛刻苦蕴含其中,与保留的伤痕一起记录了这位圣女的苦修历程。

  

   但在剥去神圣的裹布后,这张脸似乎又显得过于圣洁、过于清纯了。杜金娜过于厚重压抑的衣着,于她圣女的面庞并不适宜。在经历了对流出照片的大讨论后,征服者能够想象到,杜金是怀着怎样一种心境来为自己的女儿挑选敛衣的。他希望女儿能够永远作为自己的传声筒,无论她死后将去往天堂还是地狱。或许他对女儿最满意的时刻,便是她站在镜头前,滔滔不绝讲述着那些思想的时候。杜金娜怀中的那本智者篇,或许是杜金对早逝女儿的未竟期望,但更可能是他以智者自比,希望女儿到死后世界亦不要忘记对父亲的崇拜。但当他为女儿挑选首饰时,或许这位冷血的哲人还心存一丝对女儿的愧疚,因此还拿了些女儿喜爱的首饰,如她左手上的戒指。但这些饰品看起来也过于新潮奔放了些,于这位虔诚的圣女似乎也并不合适。

  

   但正是这些破坏了神圣美感的衣物和首饰,将这位征服者从圣光和仙香缔造的飘飘仙境中,从杜金娜圣洁面庞流露出的虔诚神性里拯救出来。让他重新回想起杜金娜那副自命不凡、夸夸其谈的可恶形象。他的目光停留在杜金娜那只扭曲肿胀的右手上,回想起她应受的爆炸和烈火的折磨,终于让他坚定了初心。他俯下身去,让自己的胸口贴在杜金娜柔软的胸脯上,对准了杜金娜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庞,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就着醉人的仙香作为催情剂,用自己的双唇,牙齿和舌头在杜金娜的脸上疯狂地啃咬舔舐起来。

  

   从额头到太阳穴,再到眼睛和鼻梁,然后移到两侧的脸颊上,他对于右脸颊的印痕尤其重视,在上面舔咬了好几口,布满脓肿溃烂的面部与杜金娜的柔嫩面庞亲密接触,体验如溪水般冰凉顺滑的触感。在舔遍了面部的每一寸肌肤,连珍珠耳钉也包括在内以后,他忍住身下传来的的肿胀,开始将自己的唇齿滑向他留到最后的盛宴——杜金娜的双唇。与连在一起的眼皮不同,杜金娜的双唇轻而易举地被他试探性伸入的舌头分开,闭合在一起的门齿也不堪一击。随着杜金娜的嘴巴张开,一股更加浓烈的香气从口中传出,流入征服者的鼻腔,顿时令征服者血脉喷张。他的舌头开始在杜金娜口中疯狂的搅动起来,不断勾起杜金娜的香舌,嘴唇和牙齿一柔一刚,不断打击着杜金娜红润可人的双唇。尽管杜金娜松弛的额头再也无法皱起以示痛苦和抗拒,但她紧闭的双眼依然可以视为一种彻底放弃抵抗的反应。征服者盯着杜金娜眼睛上那两道乌黑茂密的睫毛,酒糟鼻摩擦着她精致的小鼻尖,在享受中忘记了关注自己身下的律动。当他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法抵挡体液喷薄而出时,为时已晚。他连忙拉下裤子,将压在杜金娜大腿上的,早已蓄势待发的菲勒斯拱向杜金娜的口部——这是他打算留下第一股体液的地方。但急不可耐的体液在中途便喷涌而出,洒在杜金娜怀抱着柏拉图名作的双手上,还有那本书上。先贤的警世箴言顿时被这混杂着病菌的污物玷污得无人再敢翻开。

  

   第一次特别行动的马失前蹄让征服者倍感失落,他看着杜金娜的脸,自己似乎什么损害都没有造成,杜金娜的嘴又闭上了,连每一根被他拨乱的头发,都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回归原位了。留在杜金娜脸上的口水顺着绝对光滑的皮肤滑下,落在棺材的白布内衬上,又被一股神秘力量刮起的风带走,不知飘向何方了。不过至少他可以确定,杜金娜的嘴巴可以张开,自己可以在那里留下痕迹。但回味刚才的享受,绝对光滑的皮肤给他的触感似乎怪怪的,那股独一无二的香气现在闻起来竟如此猎奇,甚至让人有点发怵。征服者很清楚自己已经丧失了一鼓作气的激情,他需要找到一些东西来提起自己的兴趣。

  

   他先把目光转向杜金娜那两只不同程度扭曲肿胀的双手。抛开爆炸中所受的损伤,杜金娜的双手在她生前也并不算十分修长纤细,但是因养护得当,双手的皮肤仍然细腻动人。但加上爆炸的痕迹和他自己的体液,还是让征服者提不起什么兴致。于是把目光转向杜金娜的双腿,先掀开裙边,把手伸进黑色短靴里探索,确认杜金娜穿着的是一条黑色的连裤袜。黑丝包裹下的双腿透露着健康的肉感,依然没有脱离美腿的范畴。杜金娜的身材比例无疑是优秀的,有型的双腿即使不穿高跟鞋也已经足够修长,再加上高跟短靴的点缀延伸,自然是更加动人了。

  

   抚摸着略有摩擦感的黑色布料,征服者的激情又逐渐燃烧起来了。他盘坐在棺中,俯身亲吻杜金娜挺直的双腿,从厚实裙摆遮掩下的大腿根部,到混杂着皮革香气的短靴鞋尖。刚刚体验过杜金娜光滑的皮肤,布料的摩擦感又是另一番风味。唇齿滑动在深沉庄重的深黑色布料上,既有一种反抗权威的爽快感,又有一种撕裂黑暗的英雄情怀。在棺材的另一端,杜金娜那张皎洁的圣女面庞仍然平静似水,不知她的灵魂是否正目睹或感受着这丧尽天良的暴行,又对此做何感想。征服者感觉自己的感情已经酝酿得恰到好处,他再一次请出那挺直的菲勒斯,顺着他亲吻的轨迹从头摩擦到尾,不断充实的菲勒斯在短靴的鞋口处被震荡了一下,喷出一点粘稠的体液,险些一涌而出。但征服者仍不尽兴,他的身体向前爬去,双手搂住杜金娜的肩膀,脖子枕在杜金娜丰满的双乳上,一边看着杜金娜的圣女面庞,一边用自己的菲勒斯摩擦杜金娜肉感的大腿根部。终于他找准时机,双手撬开杜金娜的嘴,身子向前一挺,将早已蓄势待发的菲勒斯捅了进去。

  

   菲勒斯的根部争气地抵上了杜金娜的喉咙,肮脏的体液喷涌而出,从杜金娜的嘴角冒了出来。第二次特别行动圆满结束后,征服者收枪站定,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流出口腔的体液很快消失无踪,但掰开杜金娜再次闭合的口腔,自己的宝贝明明白白地呆在里面。征服者觉得自己已经给了杜金娜太多的仁慈,以至于她到现在还衣冠楚楚。于是征服者伸手摘下了杜金娜额头上印有圣像的缎带,准备将她脱得一丝不挂。

  

   征服者已经没有力气撕开杜金娜的衣服,于是他决定干脆精致地把杜金娜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以此作为一种调情。幸而杜金娜的尸身已经如蛋糕般松软轻盈,为她脱衣比想象得轻松很多。征服者出奇温柔地摘下杜金娜的耳钉、项链、手表、手镯和戒指,将杜金娜轻松抱起以脱下她的外衣,之后让她坐起,褪下高领的黑色连衣裙。杜金娜的上半身就此显露出来,上半身的伤痕依然如脸上那样在修复后特意画出,身体右半部分的伤痕密密麻麻,身子侧面有融入肉体的缝合线痕迹。有一只形制普通的纯白色胸罩护住双乳并将其挤起,双乳间Y型的解剖线依然清晰可见。征服者又脱掉杜金娜的短靴,褪下厚实的黑色连裤袜,杜金娜更为惊异的下半身也终于暴露在外了。

  

   杜金娜身穿一条与胸罩同色的白色平角裤,顺此向下便是一真亦假两条腿。可以看出,杜金娜的左腿基本完好无损,而她的右腿则几乎完全被炸掉。残留的断脚捎带着小腿的一半,被似乎是乳胶制成的逼真假肢连到了身子上。假肢做工精良,依照左腿对称制作。原本是用缝合的形式,但包括缝合线在内的假肢已经与那只断脚融为一体,除去颜色的差异和依然存在的缝合线花纹,几乎成了一条真腿,套上连裤袜后根本看不出差别来。征服者解开毫无情趣的白色胸罩,露出杜金娜十分可观的双乳。杜金娜的右乳受伤尤其严重,连乳头都被削去。

  

   褪下同样毫无兴趣的白色平角裤,他发现杜金娜的右胯部居然也是由乳胶制成的,不过最令他惊喜的是,杀死杜金娜的炸弹似乎是在她的身后爆炸的,因此杜金娜的外阴几乎完全没有受损,上面没有一丝恼人的毛发,看起来粉嫩动人。征服者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将杜金娜的尸身翻了过来,惊讶地发现杜金娜的两个臀部,外加体腔右侧的一大片区域居然都是乳胶制成的奶白色假体,难怪杜金娜的臀部看起来那样圆润性感,原来全是假的。征服者恶趣味的将一根手指伸进杜金娜的双臀之间,发现假体的制作者居然还贴心地留了一个缝隙,这一下子引发了他的性致。因性病缠身,他多年来一直在用各色的仿真玩具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但是今天竟然有机会与这种一半是真实肉体的玩具交欢,这无疑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他准备将最具快感也是最正式的部分留到最后,特别行动的第三阶段就此展开。

  

   征服者又一次请出自己那屡立战功的菲勒斯,将其探入这个诱人的缝隙。他用双手从背后抱住杜金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乳房,亲吻她的耳根和后颈。征服者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并不富裕的他把那些从不嫌弃自己的现代工业制品护理得很好。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与现代化工技术的结晶交欢时,轻拿轻放已经成了本能。他的脸颊摩挲着杜金娜脑后散开的发丝,身体摩擦着杜金娜肉体与乳胶相交融的软糯后背,为她冰冷的肉体带来生命的温暖。在欲仙欲死的陶醉感中,征服者满目疮痍的身体抖擞精神,发动了第三波攻势。

  

   功成身退的征服者侧躺在棺材的一侧,把大部分空间让给了杜金娜。他横刀立马,志得意满地望着自己的战果。此时的杜金娜已是身无片缕,伤痕累累的娇嫩身躯羞答答地缩在圣洁的光辉中,欲拒还迎地散发出那勾人的香气,双腿之间便是触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最终的胜利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伴随着轻柔的爱抚,这场远征终于走到了尽头。

  

   征服者汲取力量的荷尔蒙已经在远征中消耗殆尽,再难赋予他仇恨的无穷力量。不过战争已经结束,昔日生养敌人的土地已经并入他的国度,成为独属于他的财产。比起仇恨带来的暴力,对于私有财产来说,充满爱意的呵护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精疲力竭的征服者卧在杜金娜绵软肉体的怀抱中,再次将目光投向她的面庞。这是怎样一张纯真无邪,惹人爱恋的面庞啊。征服者终于恍然大悟,那个曾经寄生于这副皮囊上的恶魔早已魂飞魄散,一切罪恶也随之消散,只剩下最为纯洁干净的部分。杜金娜的圣洁美丽,正是消弭了一切罪恶的结果。想到这里,他把杜金娜搂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脯上。突然,他坐起身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首饰,一件件为杜金娜穿好。为杜金娜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后,他把穿得歪歪扭扭的杜金娜揽在怀中,用粉红色的裹尸布充当被单,把自己和杜金娜裹在一起。征服者搂着杜金娜绵软的尸身,倒在棺中沉沉睡去。为了陪伴冰冷的杜金娜,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送去温暖,征服者彻底放弃了逃跑。

  

   然而夜晚的时间已经在缠绵中流逝,当征服者被粗暴地拉出裹尸布时,他感觉头脑昏沉、身体酸痛,似乎还没有从剧烈运动中恢复过来。他看向棺中的杜金娜,她的姿势十分不自然,微微垂下的嘴角此刻似乎在控诉她昨夜所遭的暴行。征服者的头被粗暴地拧了过去,他在推搡中被带出了教堂,送进早已等在外面的警车。杜金在例行看望自己的女儿时正瞧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在把征服者拉出之前,战战兢兢的安保人员一直请示到牧首和普京总统,一直等到上级人员赶来才做出行动,把这个渎圣者从圣人的肉体上分开。

  

   征服者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大脑要多花一点时间来对这一切作出判断。因此他被蒙上头套,经过媒体的摄像头前时,他并没有按事先的预案喊出口号来。他被按进警车里,摘去头套,左右挨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尽管他们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但对征服者容身空间的不断挤压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在疾驰的警车里,征服者昏沉的大脑依然未能对这一切做出条理清晰的判断。他木然地望向窗外,又看看车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在他准备欣赏一下自己满目疮痍的面容时,他不由得在战栗中惊叫起来——不知何时,他脸上丑恶的脓疮和疤痕竟然全部消失了,甚至连一点印痕都没留下。他努力抬起被镣铐禁锢的双手,试图检验倒影的真实性,在警车内引起一场大乱。忍无可忍的警察不愿和他交流,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弄得他整张脸都鲜血淋漓。但他依然挣扎着坐起,欣喜若狂地观赏着车窗上美丽的自己。

  

   他努力感受着身上的一切,在肉体的摩擦中,全身的脓疮都已经消失,早已习惯的疼痛也无影无踪——毫无疑问,伴随他多年的重度梅毒已经奇迹般地痊愈了,而这奇迹只能与他刚刚亵渎过的杜金娜联系在一起。作为第一个从神迹中感受到切身利益的人,他顿时变成了虔诚的教徒。他开始不顾警察的扭打,摆弄起许多一知半解的神学仪式来。他流着带血的眼泪泪,向杜金娜与上帝表示自己的忏悔与感恩。他将耗尽自己的后半生来为宗教辩护,理屈词穷时则强词夺理,正如杜金娜生前那般。

  

   尽管征服者倒在了杜金娜的神迹下,他的壮举却化为刀剑,帮助千千万万的怀疑者解构了杜金娜的神迹。普世牧首为了守住杜金娜的神圣,不得不捏着鼻子把这夹了生的医疗奇迹宣传出去。杜金娜的遗体被安排了贴身守卫,以防那些治病心切的信徒和唯恐天下不乱的暴徒继续玷污这脆弱的神迹。在普世牧首的不断催促下,镶着宝石的豪华金棺被提前赶工完成,杜金娜的圣体终于要与大家见面了。

  

   在前一天晚上,忠诚的入殓师再一次清洁了杜金娜的肉体。尽管残留的污物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这位缔造了杜金娜的入殓师仍然无法克服他心理上的障碍。尽管杜金娜从未赏赐他神迹,但他依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他再一次为杜金娜穿衣打扮,裹布、缎带、尸单、相框,一切准备稳妥。于是他喊来两个神父,三人合力将杜金娜从黑漆棺材转移到豪华的水晶棺椁中。

  

   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时刻,在普世牧首为首的神职人员的簇拥下,杜金娜华丽的灵柩被安置在圣瓦西里大教堂最显眼的地方。围观者人山人海,国家杜马的官员亦到场出席。普京总统虽然未到,但为表支持,他亲自批示内务部的武装人员到场维持秩序。在排演了一出庄严肃穆的宗教仪式后,普世牧首下令打开水晶棺上的一个通气阀,让在场者体验杜金娜尸体上产出的神圣仙香,那些科研人员曾经在绞尽脑汁的排查后,懊恼地宣布它不属于科学界已知的任何一种气味因子。

  

   电动的排气扇不断将遗体上散出的香气吹出棺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非凡的香气。普世牧首满意地张开鼻子,准备与在场的信徒们共同享受。但他突然发现,离棺椁最近的神职人员和守卫人员突然似丢了魂一般丢下了手中的圣器和武器,开始向棺椁走去。前排的围观者似乎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手机和相机丢了一地。普世牧首顿觉不好,然而为时已晚,先行嗅到香气的人,包括出席的杜马官员,已经开始发疯地扑向杜金娜的棺椁,如饥饿的野兽般试图砸开玻璃,似乎想要碰触杜金娜的遗体。

  

   幸而普世牧首曾经翻阅过聚斯金德的名作,因而立刻猜到了骚乱背后的诱因。他立刻屏住呼吸,大喊着命令远处还未被香气感染的操作者关掉换气扇。然而勾魂摄魄的香气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骚乱,并且已经顺着电视台架起的摄像机,传播到全世界围观者的眼中了。在香气消散后,围观的人群才恢复正常。然而已经有人在骚乱中被踩成重伤,不得不送往医院,更多的人丢掉了他们的面子,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与道德模范。有些人脱掉了裤子,有些人在裤子里便交出了自己的体液。幸而水晶棺足够坚固,才避免了更加糟糕的后果产生。

  

   如此荒唐的神秘事件,直接让杜金娜的遗体成了教会和俄罗斯政府的负资产。人们开始讥讽杜金娜与其说是上帝认可的圣徒,不如说是上帝认可的性奴才对。有人揶揄地感恩上帝将自己的性奴送到凡间与凡人同乐,还有人总结出了上帝的喜好——娃娃脸的斯拉夫女孩,或许还要是一个法西斯主义者。与之相关的文学创作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最为有名的是一本讲述上帝在接受杜金娜的灵魂后怦然心动,与之终日淫乐的情色文学。在内外交困中,政府与教会不得不做出决定,将杜金娜的遗体再次安葬。

  

   神职人员们僵着脸举行了又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杜金娜的遗体连同水晶棺椁一起,被夹住鼻子的工人们深埋地下。之后甚至还要用大量的水泥浇筑,防止重见天日。以此为地基,一座小教堂开始修建,建成后既可利用杜金娜剩余的价值,又可防止别有用心者将其掘出。官员和神职人员,包括杜金娜的父母都开始尽量避免提及杜金娜的故事,期待人们早日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个热点上。顿巴斯前线上的俄国士兵依然在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着,在赫尔松,反攻的号角似乎已经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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